曹氏兄弟兩人許久不見,自有許多話講。
問了曹傅的近況,曹佾感慨極深,覺得自己這幼弟終于是出息了。
“走,如今天色還早,便隨我進宮去見阿姐。”曹佾拉起曹傅,便向外而去。
兄弟兩人坐上馬車來到宮門外,與宮門的侍衛打了招呼便進入宮中,兩人直接就去了坤寧宮。
在坤寧宮里,曹皇后自是在的。
曹皇后為人低調不事張揚,如今雖然得了皇上恩寵,可也依舊如此并未改變。
聽到宮人稟報,自己的兩個兄弟前來,曹皇后極為欣喜。
關鍵是在邊地的幼弟也來了,這才是曹皇后大喜的原因所在。
曹皇后與曹佾兩人,身為長姐長兄,可是對于曹傅這位幼弟十分寵愛。如今一另數月,又是在邊地那等危險之處,自然牽掛的很。
如今聽到曹傅也回來了,曹皇后便親自迎了出去。
曹佾與曹傅兩人見到阿姐,便急忙上前行禮。
只是曹皇后卻是上前一把便拉住了曹傅,紅著眼睛道:“小弟長高不少,人也變黑變瘦,想是在豐州那里,吃了不少的苦頭吧。”
曹傅當然不會承認,哈哈一笑道:“我們新軍兩場勝仗下去,誰敢來招惹?豐州那里除了不如汴梁繁華,也沒什么苦頭可吃。當初打敗西夏軍,許多死馬被做成了馬肉腸,至今還沒吃完。沒想到做成臘味,竟百吃不厭,這也不算是吃苦吧。”
“只不過是在軍中,便要守著軍中的規矩。”曹傅笑道:“我身為步卒指揮使,每日里操練兵士,若不以身作則須知臉上也不好看。因此,我也只能比這些兵士起的更早練的更好才是。”
曹皇后聽了幼弟的話,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欣喜。
當即便對坤寧宮中的宮人道:“讓坤寧宮的廚師準備酒菜,我要給小弟接風洗塵。對了,等下將安樂侯進獻的那套七彩琉璃酒具也取出來用。”
聽到阿姐提起安樂侯,曹傅不由得注意起來。
“阿姐,安樂侯居然進獻了七彩琉璃酒具?據我所知,安樂侯可不會輕易出手這等寶物。而且安樂侯身有大功于國,向阿姐進獻寶物難道是想請阿姐在官家面前美言不成?他可不是這等人。”
曹傅有些不信,他兄長曹佾也有些不信,看向曹皇后的目光之中,便帶有疑問。
“我們進去說話,這些事都是些閑事。不過,安樂侯此人是有大能為的。便是享樂,也能搞出他人所無的花樣來。”曹皇后對于范宇十分欽佩。
當下,便領著自己的兩個弟弟到了坤寧宮的大廳中落座。
“阿姐所說的花樣是什么,我怎么越來越聽不明白?”曹傅有些摸不著頭腦,“本來回京之后,我便與人去拜見安樂侯的。只是安樂侯卻在城外有事,便讓我們先各自回家。因為沒能見到,卻也不知安樂侯近來可好。”
曹皇后微微笑著點頭道:“難得安樂侯年紀如此年輕,卻是有功而不倨有權而不戀,功成身退極為坦然自在。我剛剛所說安樂侯,他如今雖然在京中,卻也在造作院沒有閑著。那七彩琉璃酒具,他可是往宮里足足進獻了四套之多。官家和我,兩位娘娘,每人都送了一套七彩琉璃酒具。只不過送給官家的那套,是其中最大最精美的罷了。”
聽了阿姐的話,曹家兩兄弟都有些合不上嘴。即使曹佾在京中,也是頭一次聽說。
“這等寶物,安樂侯居然一次便送出四套,這怎么可能。”曹佾首先搖頭道:“若只是一套還有情可緣,但是四套,便有些說笑了。”
曹傅卻對范宇有著莫名的信心,聽到兄長質疑安樂侯,便開口道:“若是別人這樣做,我是不信的。但是安樂侯的話定然不假,而且阿姐也沒必要來騙兄長與我。想來便是安樂侯花了大價錢,從市舶司等處向胡商處購回來的。”
雖然心中相信范宇,但是曹傅卻是不知道,那所謂的七彩琉璃酒具,不過是自己燒制出來的罷了。
“小弟卻是猜的差了。”曹皇后不由笑道:“這安樂侯真是一代奇人,那七彩琉璃并非購自于外,而是在安樂侯所管的造作院中燒制出來的。我說他沒閑著,便是指的此事。聽說他還燒制了許多無色透明的琉璃板,要給自己的莊子都裝上琉璃門窗。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想必是奢華的很吧。”
曹傅聽著有些目瞪口呆,這與他所認識的安樂侯可不一樣。記得在出使遼國之時,自己賺了那遼國皇太弟一百兩黃金,安樂侯還坑了自己一筆去。從那時起,曹傅便發覺了范宇摳門的秘密,只是并未張揚。
如今阿姐說安樂侯如此窮奢極欲,竟然在自己的莊子里安裝琉璃門窗,這等事只怕宮中也無此奢侈。
不過心中略一轉念,曹傅便覺得自己猜到了范宇的心思。這定然是安樂侯立功太甚,便故意如此以自污。
從小便生活在權貴之家,曹傅沒少見過勾心斗角之事,他自然是有這方面的判斷。
想到這里,曹傅口中話風也是一轉道:“安樂侯有大功于國,既然喜歡這等事,那便讓他享樂便是。反正這琉璃也是他自己燒制出來的,誰還能說些什么不成。”
曹家姐弟三人正說著話,宮人來報酒菜已經準備好。
于是坤寧宮中曹皇后便開起了家宴,并讓人將那套七彩琉璃酒具取來,讓自己兩個弟弟也看個稀罕。
酒具的造型偏西方的外形,酒壺酒杯上色彩斑駁晶瑩剔透,將酒液盛入其中,在燈光下看來更是美輪美奐。
“唐時李太白曾詩云:葡萄美酒夜光杯。但是在我的看來,只怕夜光杯也不如這七彩琉璃杯。”曹皇后不由得贊嘆道:“如此美器,酒未飲而人已醉于其中。”
曹傅哈哈一笑,“阿姐身為女子,自是喜好這等美器的。”
只有曹佾皺眉不已,他身為曹家這一支的長兄,也是頂梁柱,想的更多一些。
安樂侯如此奢華,只怕必然會引來攻訐。那些文官幾次彈劾安樂侯無果,想必也一定盯著。安樂侯如此做,豈不是給了對方機會不成。
韓琦身為諫院的老大,手下全是諫官,自然早就知道范宇的事。
他也并沒放過這個機會,且已授意下面的人上本彈劾安樂侯,務必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