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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安樂侯所言甚是

  聽到范宇的分析,官家趙禎不由得點點頭。

  雖然有重臣在側,可是安樂侯這個年輕的侯爺,在官家的眼中分量也并不差。

  范宇雖然還未及冠,但是他所做出的功績,已經遠遠的超出他的年齡。除此之外,范宇對于遼國和西夏大勢的判斷,還沒有出過錯。

  至今為止,趙禎都沒看到出現范宇判斷之外的事情。

  蔡齊卻是有些不甘心,皺眉道:“官家,不管如何,這也是擅啟邊釁。這等事例不可助長,否則邊將們紛紛效仿便不好了。所謂好戰必亡,不過如是。”

  范宇斜了這蔡齊一眼,自己的心思倒是被他無意中說中了。自己之所以維護曹傅,除了那是自己帶出來的新軍之外,也有著給大宋的武將們松綁的意思。

  可是這位蔡齊相公,卻是嚴防死守毫不放松。

  “蔡相公言重了。”范宇搖了搖頭道:“曹傅所做所為,皆是審時度勢而已,這如何算是擅啟邊釁?倒是蔡相公給曹傅扣擅啟邊釁這頂大帽子,才顯得太過突兀。我覺得,蔡相公認為曹傅是外戚,不應掌兵更不應立功,所以才要加以壓制吧。若是蔡相公擔心外戚之禍,直說便是。在官家面前,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豈可一味陰私揣度,而使用手段構陷。蔡相公身為參知政事,當然有權對官家建議。卻不適合以己之所想,而左右官家之心意。更不應該在此事上繞圈子,以圖明哲保身。我大宋的外戚皇親雖多,卻無一家弄權。”

  范宇這些話,使得崇政殿里的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趙禎臉上毫無表情,而同平章事呂夷簡的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樞密使王德用,則面顯焦急之色,顯是在替范宇著急。樞密副使韓億的目光,在殿中各人的臉上掃過。

  三司使程琳此時開口勸道:“安樂侯,莫要如此,蔡相公亦是憂心于國事。無論如何,其本意是好的。”

  這話就是和稀泥,聽著雖然是替蔡齊講話,可是好象又在指責蔡齊錯了,怎么理解都可以。

  范宇卻是笑道:“憂心國事,當可直議其事以使君王不惑。所謂話不講不明,理不講不清。若是不能在官家面前,說出實話,這豈是為臣之道。”

  呂夷簡之前并無多少反應,此時聽到范宇的話,卻是眉頭跳了跳。

  官家趙禎則是另一種表情,居然頗顯嘉許之色。

  沒有一個上位者不想聽到下屬的實話,趙禎自然也不例外。如果讓趙禎說句心里話,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下屬整天繞來繞去的講事情。

  有什么事情不肯直說,總是旁敲側擊,還要讓上位者猜測其意,這是最讓上位者心煩的。

  王德用、韓億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沒說話。

  蔡齊卻是被范宇的話說的沒了騰挪的余地,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他更不能說,我就是為了和你安樂侯對著干。

  “安樂侯,我所擔心的,豈止是外戚權勢。”蔡齊不管如何也是個參知政事,反應也并不慢,“除此之外,更擔心的便是我大宋發生前唐之時武將藩鎮之亂。一個不好,我大宋便會蹈前唐覆轍,變的分崩離析。這等擔心的話實是不吉,我本不欲說出來。既然安樂侯要我知無不言,我也只能講明。”

  他倒是應對的不錯,似乎也有自己的一番苦心。

  呂夷簡聽聞蔡齊說的穩妥,便也暗自點頭。

  “蔡相公,國事就是國事,只要不是詛咒大宋,何來不吉之說?而且,你身為參知政事,豈能為此不信蒼生信鬼神之事。”范宇呵呵一笑道:“你說你擔心我大宋的外戚,還怕藩鎮之禍,從這里也足見蔡相公是用心了的。只是蔡相公可曾想過,我朝太祖皇帝為何設立三衙?為的便是使將不專兵亦不可自籌糧餉,既無羽翼又何談禍亂一說。依我看,此等擔心早已為太祖所瓦解。蔡相公若有這等心力,不如想想如何解決朝廷的三冗。若是遷沿日久,恐積重難返。也只有此事,才是我朝之所急。”

  范宇的話里捧了捧太祖趙匡,又順便踩了蔡齊一腳,暗指他不干正事。

  雖然范宇的語調平和,但是這里面的嘲諷意味極為明顯。任是誰聽了這些話,都會覺得這位蔡相公要么是無能,要么就是有私心,刻意打壓武人。

  打壓武人在大官朝堂之上雖有共識,但是這畢竟是不成文的,可以做卻不可說。

  而范宇的話也提到了防備武人的根本原因,便是怕武人禍亂。但是這已經被太祖從制度上解決,便沒什么好防備的了。

  趙禎看到蔡齊一時沒能答上話來,便開口道:“我這次請眾卿前來,非只是議論玉門關之事。如今河西的瓜沙二州已為我大宋所有,如何經營,方可使這二州之地不會得而復失。又如何才可,使其周邊強敵斷了覬覦之心。蔡相公,你且講一講你的看法。”

  要不說趙禎比較仁厚,官家親自給臣子解圍,這算是極為厚道的。

  蔡齊冷冷的看了范宇一眼,才對官家趙禎抱了抱拳道:“官家所言之事,臣以為當借道青塘,向河西二州輸送人力物力,以使二州壯大。如今趁著青塘與我大宋的關系還好,這便是此議的前提。具體要輸送多少人馬,當請王相公建議。至于所需多少物力,則要請程相公來說了。”

  他說完之后,目光看向王德用與程琳兩人,卻連正眼也不看范宇。

  只是范宇卻偏偏不如他的意,嘆息了一聲才道:“官家,蔡相公此議雖然亦有可取之處,但是臣以為極為不妥。若按蔡相公之義行事,我大宋的消耗之巨,實是不下于參與了遼夏之間的大戰。河西地處兩千里外,一路之中人馬消耗無數,實是不可如此支持。而且,西夏與遼國之間的戰事若結束,想必我大宋立刻便會與西夏有戰事。到那時,所需的錢糧豈可不綢繆。非是我有意與蔡相公意見相左,實是我大宋消耗不起。此事,想必程相公最有評判之權。”

  程琳也沒等官家趙禎點名,便拱手道:“官家,臣以為安樂侯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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