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兄弟剛一見面,遼皇耶律宗真就要將自己的親弟弟當成出氣筒。
而且這個理由,讓許多文武官員都頭上冒冷汗。
窺視帝位,這個罪名可是太大了。
誰敢開口求情?蕭孝友就是前車之鑒。陛下的馬屁緊拍慢拍,還是拍到了馬腳上,出頭勸阻怕是嫌命長了。
遼國的宰相蕭惠此時卻出列道:“陛下,皇太弟勾結西北招討使圖謀帝位,此事非同小可。臣以為,只憑兩個人是不敢這樣做的。想必還有其余同黨,請陛下下旨,清查耶律重元的其余同黨,凡有往來親近者一應下獄待查,若無嫌疑再行釋放。如此,才可免于其同黨為亂!”
耶律宗真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蕭惠打斷,本來有些不滿。但是聽到蕭惠的話,竟是贊成自己的意見,心中立時便很是舒服。
由于此次在西夏元昊手中吃了虧,不得不簽訂了城下之盟,雖然沒多少實質的損失,但是這帝王的臉可都丟盡了。
因而耶律宗真變的很不自信,不但疑神疑鬼,脾氣也變的有些暴戾。
此時蕭惠出面肯定其行為,等于給耶律宗真吃了定心丸,覺得自己做的不算錯。
所以他看向蕭惠的目光,便也覺得很是順眼。
“蕭卿,你說的不錯,此事確是關系重大不可輕忽。若非卿家提醒,朕險些疏漏此事。既然是你提出來的,便由你來查證其同黨就是。”耶律宗真臉色緩和,對蕭惠笑道。
蕭惠急忙躬身道:“臣遵旨,定不辜負陛下圣意,一定要讓這些宵小鉆營之輩授首!”
遼國在場的文武官員們,看向蕭惠的目光都不對了。這位宰相大人真是狠辣,竟然借此機會伸手,統攬大權,豈非是人人自危?
尤其是與蕭惠有過節的一些官員,更是心中瑟瑟。
蕭惠轉身,向耶律重元拱手道:“皇太弟,對不住了,請你受些委屈吧。來人,將耶律重元與蕭孝友兩人拿下,分別看押。若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
耶律宗真看到蕭惠如此得力,不由笑著點頭,這才有種權威重回自身的感覺。
遼國大軍左路與中路匯合,兵力達到十五萬人,皆宿于地斤澤畔。
只是為了安全起見,皇太弟耶律重元曾帶領過的中路軍,與遼皇的左路軍兩營相距了三里遠近。
當晚,耶律宗真心中還是有些不踏實,便再次召見蕭惠。
“蕭卿,你覺得今日朕做的過分不過分。”耶律宗真有些遲疑的問道。
蕭惠左右看了一下,只有遼皇身邊的內侍在側,除此之外并無旁人。
“陛下,臣為遼國宰相,乃是陛下輔陛之臣。無論陛下做是對是錯,臣之責任皆應支持陛下所為。”蕭惠拱手道:“而且,陛下為一國之君長,臣哪里有資格來評論陛下之對錯。臣只知道,陛下行事果決,這就夠了。”
雖然蕭惠沒有拍馬屁的話,但是這種實話卻是耶律宗真最喜歡聽的。字字句句都將自己這個遼國皇帝放在前面,說明蕭惠還是敬重自己這個皇帝的。
“蕭卿此次遠征西夏有功,一力主持和談,使我大遼損失極小。待回京之后,朕定會加封于你。”耶律宗真笑道。
蕭惠急忙搖頭,“臣是遼國宰相,這些事情理應由臣來做。難道還要陛下親為嗎,那豈是為臣之道。陛下不必封賞于臣,臣世受皇恩禮遇極隆,已經知足了。”
耶律宗真抬手指了指蕭惠道:“你啊你,不必如此小心。你我君臣患難與共,朕所信任之人非你莫屬。對了,今日雖然將重元與蕭孝友拿下,卻為何不將重元的手下將領也及時拿下。”
蕭惠急忙道:“陛下,欲廢皇太弟,不可操之過急。如今中路軍大軍在側,若擒拿其將領,恐軍心不穩易生嘩變。即使強行為之,亦恐中路軍惶恐士卒逃散。不如暫緩為之以安其心,待陛下回轉京城再行安排才是。到那時,已是在我大遼境內,即使軍中有些不滿,亦不足為患。”
“還是蕭卿心細,此事便由你來安排便是,莫負朕望。”耶律宗真甚是滿意的點頭道。
從遼皇的大帳之中退出來,蕭惠看了一眼燈火通明的帝王軍帳,不由搖了搖頭,便在親衛的陪同之下,向后營行去。
在左路軍的后營,有兩個帳篷被孤立出來,其中分別關押的是耶律重元與蕭孝友。
蕭惠看到兩頂帳篷都亮著燈,便先去了耶律重元的帳中。
耶律重元兩手抱著后腦躺于毯上,見到蕭惠進來也不理會。
“皇太弟可還安好,晚上的飯食可還滿意?”蕭惠并不在意對方的態度,反而笑問道。
“蕭相公明知故問,陛下今日如此對我,想必就是你這等小人在搬弄是非。”耶律宗真冷冷的道:“若非陛下身邊盡是你這等人,陛下何故不念兄弟之情,將我軟禁于此。”
蕭惠聽到耶律元的話,便收了笑容,“皇太弟真的如此以為嗎?若是這樣,我便無事了,告辭。”
耶律重元聽出蕭惠似乎話里有話,便急忙起身,攔在了蕭惠的面前。
“蕭相公的意思,莫非陛下還有其他的意思不成?”耶律重元急忙問道。
“皇太弟將陛下當兄弟親人,可是陛下卻覺得皇太弟威脅到了他的皇位。陛下與你的生母,都被囚于先帝之陵寢,陛下對你又念多少親情?人道天家無情,真是一點不錯。我希望皇太弟能看清一些,莫要再如此重情。殺身之禍,已是不遠矣。”蕭惠的話,卻是直指本質。
耶律重元象是被雷劈了一般,露出不可置信之態,“怎么可能,陛下向來待我親厚,無論如何他是不會殺我的!”
蕭惠嘆了口氣道:“皇太弟帶兵迂回敵后千里,屢敗西夏之后,又大破元昊大軍,已經遭了陛下之忌。而陛下又急于顯能,反中西夏的奸計,被圍于定州城中,不得不與西夏罷戰立盟。兩相對比便顯陛下昏聵無能,怕是對皇太弟已經起了殺心。”
耶律重元聽完這些話,便想起在省嵬城時,自己剛剛大勝便遭陛下喝斥,次日更是再受刁難。
而今日自己前去迎接,陛下不由分說便以窺視帝位的理由,命人將自己拿下。
這一步步所為,實是滿懷惡意,而自己尚在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