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其實聽說了耶律重元奪位成功,是吃了一驚的。
前幾日還剛剛收了對方的信,耶律重元在西夏勝了無昊一場,忍不住向范宇吹噓一通。
結果還沒幾日,對方居然就將原遼皇耶律宗真給拉下帝位,自己當了遼國皇帝。
以范宇對于耶律重元的了角解來說,這有些超出他的認知。
耶律重元還是個半大孩子,如何能一下子便做出奪位這等事情來。
只是范宇并不清楚,耶律重元的經歷算得上是劇變。原本敬重的兄長,欲殺自己而后快,他若不快速適應的話,怕是已經死無葬身之地。
范宇給官家出的這些主意,也只不過是兩人之間的閑聊,真正的大事討論,還是要等諸位相公到來,才可眾議決定。
來的自然是呂夷簡、蔡齊、王德用、韓億四位相公。
這四位相公來到崇政殿,向官家趙禎行了禮,便直入主題。
他們四人顯然已經得到了消息,并非象范宇一樣,得不到第一手消息。
只是大宋自己的渠道,得到的消息也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原來的遼皇耶律宗真被軟禁。
如今在遼國被推為上帝位的,是前皇太弟耶律重元。
“官定,臣覺得遼國之所以出此變故,應是那前遼皇耶律宗真攻西夏而不利,才會致使發生兵諫退位之事。”呂夷簡躬身道:“如此看來,遼國自己,怕是要亂上一陣子了。”
蔡齊卻是似乎想起了什么,拱手道:“官家,臣以為遼國之事,可為我大宋之鑒。以遼國雄兵,攻打西夏尚且損兵折將,甚至連遼皇都換了人。而我大宋,卻仍在厲兵秣馬,欲行遼國之后轍嗎。”
范宇淡淡的瞥了這位蔡相公一眼。擠壓西夏的空間,疲敵之后畢其功于一役,這是范宇的既定方略,也是之前大宋君臣們達成共識的。
如今蔡齊打這個退堂鼓,若是真的讓他擾亂計劃,那么前期的準備便全都白費了。
錯過了這一次,若是再想攻打西夏,怕是難再碰到對方如此虛弱的機會。
似乎注意到了范宇的視線,蔡齊并沒在意,他本來便與范宇并不對付,而且也知道這是范宇一直在推動的。因此,能惡心范宇一下也是好的。
“蔡相公,你怎么可以如此草率。”樞密使王德用卻是不干了,“這本是朝堂之上既定之策,如何能說改便改?你以為我大宋不對西夏出手,那西夏便不會對我大宋動手了,豈可如此隨性而為。”
“王相公說的不錯,當然不能這樣隨性而為。但是我所考慮的是,亦是為了我大宋的安穩。”蔡齊理所當然的道:“那遼國便是下場,難道我們還不能看清楚嗎。至于西夏來攻打我大宋,不過是小事。以前西夏也并非沒有攻打過,但是以其小國之力,能奈我大宋如何。”
趙禎聽了蔡齊的這些話,不由得面露遲疑之色,顯然是頗有些心動。
范宇笑道:“本來是說遼國之事,如何就扯到我大宋攻略西夏的事情上了。遼國不穩,其實才適合我大宋對西夏用兵。無人掣肘,便可全力以赴。想那西夏的李元昊,此時剛剛迫使遼國退兵,必定意氣風發頗為自負。以為西夏無敵,便要給我大宋一個教訓。而后便可理所當然的稱帝,與我大宋和遼國并稱三國。”
“蔡相公,你可知后漢三國之時,是如何形成的?其一在于大勢,其二在諸葛之策略。若無諸葛武侯之策略,安有玄德之蜀國。”范宇的目光在蔡齊的身上打量了兩眼,才接著道:“蔡相公真乃李元昊之諸葛武侯,要替其三分天下嗎。”
蔡齊發現,自己和范宇斗嘴就沒贏過,似乎吃虧已經成了常態。
“我不是諸葛武侯,那李元昊也不是劉備。”蔡齊急忙分辨了一句。
王德用卻是聽的很開心,不由捋了捋胡子,“官家,臣覺得安樂侯所言有理。西夏如今雖然逼的遼軍退兵,但實際上虛弱不堪。數月以來,西夏錢糧耗費無數。而玉門關卻為我大宋所奪,又斷了其許多財路。而今,西夏定然會對我大宋用兵。一者,為了虛張聲勢,以使我大宋摸不清其虛實。二者,想是欲從我大宋境內,掠奪民間敲詐錢糧。”
“臣以為,此次西夏對我大宋出兵,或將比以往更加兇狠,如此才能掩飾其虛弱之本來。”王德用對趙禎拱手道。
范宇點頭贊同道:“西夏李元昊急于稱帝,既然已經逼走了遼軍,那定然是要給我大宋一個厲害看看的。否則的話,我大宋豈可眼睜睜的看著這等屬國稱帝?要知道,當初西夏立國,不過是我大宋懶得與其糾纏,才許那李繼遷立國。若是不聞不問,只怕我大宋其余屬國,便皆不奉我大宋為宗主了。一個西夏事小,但是我大宋之正朔便會崩壞于此。”
官家趙禎聽到這里,不由得用力點頭,“安樂侯說的非常對,宋夏邊界的準備雖然做了許久,但是還要嚴防死守。其地守軍,亦已經精簡加訓,成果如何,元昊來攻之時便知結果了。”
“不過,今日我們議論之事,乃是遼國。還望諸位莫要再言他事,先討論遼國為要。”官家趙禎親自將歪了的樓給正了回來。
副樞密使韓億,這時躬身道:“官家,遼國之事正如呂相公所言,應是那耶律宗真咎由自取。遼國內亂,對我大宋來說是好事。據臣所知,前歲遼國太后欲廢耶律宗真而立耶律重元,只因事機敗露為耶律宗真所囚。而今耶律重元奪位,定然請回遼國太后。如此一來,有遼國太后為耶律重元背書,則耶律重元帝位當穩。因此,臣以為我大宋直接遣使向耶律重元道賀便可。”
“臣以為韓相公所言可行。”呂夷簡對趙禎拱手道。
范宇拱手道:“官家,其實遼國對我大宋,亦是心存疑慮。如今遼國國庫空虛,所消耗的錢糧,比之西夏只多不少。所以,臣以為遼國定然對我大宋多有提防,只恐我大宋趁其虛弱而有異動。”
“安樂侯所言之有理。”王德用也開口道:“可遺使節赴遼,重申宋遼為兄弟之盟,以安其心。”
得知了眾人的看法,趙禎心中便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