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中,對于遼國大軍異動朝堂上紛紛擾擾,大臣們分成三派各執一辭。
然而就在這時,西北與西夏戰事的戰報,也恰好送到了京城之中。
這份戰報是曹琮、折繼宣、種世衡三人,一同具報上來的,內容很是詳細。
官家趙禎看到了這份戰報,立時便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在曹琮驅趕之下,李元昊轉攻環州城。卻沒想到在攻城之時,折損大將嵬名訛遇,被種世衡所殺,大挫西夏軍的士氣。
而西夏大將軍野利旺榮,在與李元昊會師之前,又被折繼宣埋伏,燒死了三千鐵鷂子,更是損失慘重。
連番挫折之下,李元昊不得不退回清遠軍城,轉攻為守。
這等于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宋軍也并非不能戰。至少在與西夏的戰事之中,宋軍并沒有吃虧,反而還占了上風。
因為西夏的退兵,這就使得趙禎對于遼國的威脅,也就不再如之前那么緊張。
而且這份戰報傳于眾臣傳閱之后,原先主和的一些人立時聲音變小了許多。
遼國在汴梁的使臣耶律元佐,也得知宋軍擊退了李元昊的大軍,這使得耶律元佐很是擔心。
他所擔心的,便是遼軍會一時沖動,與宋軍產生沖突,從而破壞了澶淵之盟。
如今宋軍的戰力不可小視,遼軍也與西夏大軍交戰了數月之久,卻是沒占了什么便宜。而西夏大軍與宋軍交戰,卻吃了不小的虧。
簡單算來,宋軍的戰力并不比遼軍差,甚至還要強上一些。
若是真的發生沖突事,那大遼現有的歲幣,怕是也不會再有,而且還多了宋國這樣一個強敵實為不智。
于是耶律元佐急忙寫信,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遼國南京,交予遼皇耶律重元。
耶律元佐雖然反應很快,但是在西北戰報送回京城之前,范宇的信已經到了張存的手中。
張存對于神衛軍這支上四軍之一的軍隊,其實是有些不敢輕易指使的。
神衛軍之名,畢竟實為天子親軍之一,他一個河北路轉運使,有何德何能敢隨意的指使。
但是范宇卻是給張存寫信,在信中告誡張存,神衛軍雖為天子親軍,但是官家已經下令神衛軍暫歸河北路調遣。
這便是說,他這個河北路轉運使張存,是有權命令神衛軍的。
而且此次派神衛軍到河北路,便是為了應對遼軍入寇的戰事。也是因此,才給神衛軍配備了新式火器的。
范宇在信中,總之就是一句話,請張存放心的給神衛軍下令,命其頂在與遼軍有可能沖突的第一線。
張存得了范宇的信,心中的石頭便落了地。
安樂侯的話并沒說錯,官家已經給了自己管轄權,自己當然要用起來。
而且派神衛軍前來的目的,便是要在應對遼軍之時使用新式火器,以觀其效。
搞明白了這個情況,張存便毫不猶豫的親自督師,命令神衛軍前出,正對著容城的遼國大軍。
遼軍主帥蕭胡睹統領著二十萬大軍,不時的派出小隊騎兵越境,在大宋境內打草谷,自然知道宋軍的調動情況。
距離最近的兩支宋軍安肅軍與廣信軍,都守在自己的城寨之中,不曾理會遼軍。卻沒想到,從這兩支邊軍后方,繞過來一支什么神衛軍,與自己的大軍隔著拒馬河相望。
這樣的話,挑釁意味便有些濃了。
而且在蕭胡暏看來,這支前出的宋軍人數有五萬余人,兵力不多不少,正是可以立威的對象。
有了這個想法之后,蕭胡暏便將撒出去的兵力都集中起來,開始向神衛軍挑釁。
張存便坐鎮于神衛軍之中,與神衛軍的都指揮使王壇在軍帳之中,分析遼軍的動向。
“遼軍早在一月之前,便陸續向容城集中,如今已經聚集了二十余萬的兵力。”張存看著王壇道:“不知王將軍對于這些遼軍,可有什么抵擋之策嗎。”
王壇不過三十出頭也是個遠系的皇親,常年優游于汴梁城中,雖然也在邊軍中待過一些時日,但也沒有碰到什么戰事。
如今被安樂侯塞了一堆火器,便被官家一腳踢出京城來到宋遼邊界。
到現在王壇腦子還是懵的,他哪里有什么迎敵之策。
聽到張存開口詢問,王壇沉吟了下,才緩緩道:“我出京之時,官家便叮囑我一切小心。尤其是與遼軍之間,不可輕啟戰端。若非萬不得已,便不許隨意殺敵。而安樂侯也曾對我言道,新式火器威力極大。若是沖突不烈,則不得使用。如遼軍咄咄逼人不留余地,則我神衛軍也不必顧忌什么,全力施為即可。”
張存卻是聽得有些糊涂,這位王壇都指揮使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說,他已經有了必勝把握,才敢如此小視遼軍。聽他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不要輕易傷害遼軍,好似這遼軍有多脆弱似的。
“王指揮有如此信心,我便放心了。”張存笑道:“遼軍屢次向我大宋提出無理要求,實是讓人可惱。這一次也是一樣,先向我朝提出倍增歲幣,而后又匯集兵力威脅我朝邊地。蠶食鯨吞,來意不善啊。若是沖突起來,不給遼軍一個狠的,怕是過不了多久,便又會生出事端來,實是惹厭的很。王指揮若有制勝之策,可盡力施展。戰場之上動輒便有性命之憂,萬萬不可有手下留情的想法。若是留手,怕是會成了致敗之因。”
張存勸王壇不要不要小看遼軍,而且一旦大意,弄不好便會兵敗身死,這可不是玩笑。
王壇聽了張存的話,原本心里就十分忐忑,此時卻更是緊張的很。
自己好好的在汴梁城中做神衛軍的都指揮使,卻被官家派到邊地打什么鬼仗。
這下好了,這位張存使君說,一旦輕敵的話,還會戰敗死掉,這可有些太過嚇人。想想自己在汴梁的繁華生活,還有家中的嬌妻美妾,王壇便覺得自己不想死,也不能死。
逃是不可能逃的,王壇知道,自己可是受命于官家來的邊地。若是自己敢逃跑,只怕下場比死還難受。
既然不能逃也不想死,戰場之上又如此危險,那么最好就讓敵方去死。
反正我不能死,王壇在心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