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重元的話直白,但是到了野利仁榮的耳中,卻是一個打擊。
“陛下,難道我們就看著宋國坐大,而無動于衷嗎?”野利仁榮并不死心,“若是置之不顧,豈非是縱容宋國?哪怕陛下不欲遼國與宋國現在便發生大戰,亦可用其他手段,使宋國內部生亂才是。我西夏雖有此心,但如今與宋國戰事正酣,宋國對我西夏防備極嚴。遼國卻無這等麻煩,若要派人進入宋境,卻是并不如何困難。”
野利重元與蕭惠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這野利仁榮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雖然不能與宋國正面交戰,但是可以給對方搗亂。如果搗亂搗的好,說不準使可使得宋國前進的腳步停頓下來。
即使并不能使得宋國受到多大的損失,亦可拖慢宋國的腳步。
“仁榮,依你所言,派人去宋境之后,要做些什么,才可拖慢了宋國腳步?”耶律重元看著野利仁榮道。
身為上位都,耶律重元對于野利仁榮的話已經聽了進去。
在耶律重元看來,野利仁榮定然已經有了些主意。
野利仁榮果然沒有讓耶律重元失望,微微沉吟了下,便開口道:“陛下若向宋境派人,想來也派不過去多少人手。打下宋國皇宮什么的,自然也不用想。外臣對于這等事,其實已經想過許久,才略有所得。”
“自古便有先賢言道:水火無情。人力有限,而無情水火卻是無限。”野利仁榮壓低聲音道:“陛下須用命人用這些進入宋國的少量人手,做些水火之事,便可使得宋國損失慘重!”
耶律重元與蕭惠兩人都是吃驚,雖然野利仁榮說的籠統,但是這絕對是可行之事。而且對于宋國來說,定然不會損失小了。
如果干得好,只怕將宋國弄的國力衰退都不是問題。
這野利仁榮出的主意,除了缺德之外還真是沒什么可挑剔的。
“野利仁榮,你既然已經說了,便說的具體一些,我朝君臣也好少費些心思。若是你所說的可行,想來陛下也會斟酌。”蕭惠卻是開口道。
“蕭相公乃是聰明人,如何會猜不到如何用這水火對付宋國?不過是不想背上這等罵名,被陛下以為是個如我野利仁榮這般狠毒之人吧。”野利仁榮卻是揭破了蕭惠的小心思,又接著道:“其實,若是去做也很簡單。宋國大河之濱便是京城汴梁,若掘開河堤,以大河常年泛濫之態,定然會水淹汴梁城。若是能得到最好的結果,便是將宋國君臣淹死大半。即使不能對其君臣造成威脅,亦定然會使其京城成為一片汪洋受到重創。”
“至于火嗎,也很簡單。汴梁滿城的房舍皆為木制,只要燃起一片火頭,想來便會燒了好大一片。若是同一天夜間燒起數十處的火頭,怕是汴梁城便不存在了。況且,宋國只有汴梁一座城嗎?燒一座不成,便燒兩座,兩座不成,便燒三座。”野利仁榮面色極為平靜的道:“即便宋國得知是遼國所為,則其國力亦然大損。即使有心征討大遼,怕是也要先使自身的百姓活下去,以免陷于內亂。若宋人來遼國放火,則遼國的繁華大城,也只南京一城。而且南京城每夜宵禁,豈是宋人可以隨意放火的。”
耶律重元和蕭惠都倒吸一口涼氣,這可太狠了。
即使蕭惠被野利仁榮揭穿了小心思,卻也顧不上惱火,而是被對方的狠辣所震撼。
汴梁城繁華之名,天下各國無不知曉。還有一點,便是汴梁城并不宵禁。
住在汴梁城中的百姓們有著豐富的夜生活,絕對不會比后世只知泡吧、洗澡、大保健的夜生活平淡。
但是這樣的結果,也被野利仁榮看到了機會。
“放火只須一次,無論成與不成,宋國便可有了防備。但是那挖掘大河堤壩,卻是更加可行。”耶律重元淡淡的道:“一旦掘開大河的堤壩,中原的千里之地便盡成澤國。如此一來,對于宋國的打擊,才是最大的。”
“陛下何不雙管齊下,讓宋國受到多一分損失,便等于大遼強大了一分。”野利仁榮拱手道。
蕭惠看到耶律重元對于野利仁榮如此重視,兩人討論起來,卻是沒有自己什么事,心中微微生出妒意。
“臣以為,對于宋國恐怕不是如此容易得手。”蕭惠躬身道:“我大遼與宋國自從宋太宗北伐,便戰事頻繁數十年。其間我大遼名臣猛將誕生無數,如何想不出這等主意。然而宋國依舊無恙,顯然并不懼怕這等陰謀暗算。若是不能給宋國造成損失,反而使得宋國對我大遼起了報復之心。只怕我大遼即使不愿與宋國交戰,亦不得不迎敵鏖戰了。陛下若采納野利仁榮之策,須有萬全之法才好。”
“蕭卿,依你所言,當如何才算是萬全之策?”耶律重元略一沉吟,便點點頭,轉而向蕭惠問道:“或者說,蕭卿已經有了什么主意不成?”
蕭惠笑了笑道:“這個十分簡單,可請野利仁榮從西夏調來上千通曉漢話的勇士,而后從我大遼與宋國交界處,潛入宋國便是。若是這些人失手被宋國所擒,亦與我大遼并無關系。宋國再惱怒,亦不能對我大遼師出無名。”
耶律重元哈哈大笑,“蕭卿,你這個主意不錯。仁榮,你既然出了這個主意,便將好事做到底如何?若是你不肯答應,此事顯然不過是你一時的靈機一動,多半便不可行了。”
野利仁榮看了蕭惠一眼,心中暗恨對方不足與謀。他倒不是不肯,而是調動人手來回,便要不少時間,到時宋軍打到哪里都不一定。
但是看到遼皇的態度,他若不答應,此事定然便沒希望。
不管怎么說,只要使得大宋遭受重創,最直接的效果便是使得西夏能夠殘喘下去。
“陛下,從西夏調來人手亦非不可,但是此舉還是要花費些時日。外臣這次來,主要便是請求陛下允我西夏重歸大遼藩屬之列,還請陛下應允才是。”野利仁榮也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這意思便是,遼國只看戲是不成的,既在河邊走,你總要濕濕鞋才行。也就是,在對付宋國之事上,遼國必須沾點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