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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5章 一個補償

  所謂的影響不止于己身,也就是說,朝廷從永昌隆商號來源的資金會出問題。

  呂夷簡和蔡齊兩位相公聽到這里,卻是沉默了下來。

  如今的情形,便是朝廷已經被永昌隆商號所綁架。

  若是尋常的商號,說不得查抄便是。但永昌隆乃是官家的產業,給他們多少個膽子,也干不出查抄皇家產業的事情。

  而且查抄永昌隆商號是小事,影響了攻略西夏,使得朝廷財政崩潰,這才是大事。

  一旦出現最壞的情況,弄不好西夏會起死回生不說,大宋自身也會陷入巨大的麻煩當中。

  他呂相公如何能不配合?蔡相公又如何能夠拒絕?

  在場之人中,最吃驚的當屬曹佾和趙允初兩人,他們沒想到永昌隆商號的重要性居然已經到了這等地步。

  官家趙禎反而并沒有多少感覺,因為無論是朝廷還是永昌隆商號,皆可由他一言而決。

  不過,這手握巨大的財權,可以反過來制衡朝廷。卻是讓官家趙禎發現,自己的皇權因為手握資本的原因,似乎不會再受到朝廷的制約。

  以往官家有什么主張,經常會被朝中大臣反對。即使有一定的道理,也要受到朝臣們的責難與不配合。

  如今官家終于發現,居然還有這樣的一條路,使得自身的權力極大化。

  要說趙禎心中沒有竊喜,那才是假的。

  蔡齊面色一變,指著范宇道:“安樂侯,你這是在威脅朝廷!”

  “蔡相公,官家就在這里,即便威脅朝廷,也不是我在威脅。倒是你等借朝廷之名,行拖延掣肘之事。朝廷并非是你蔡相公的,也不是呂相公的,而是官家的,是天下百姓的。”范宇淡然道:“朝廷所為者,便是使天下百姓吃喝不愁安居樂業。也唯有如此,方可使得皇家萬世一系國祚永續。如今你等為了一時私人意氣百般推脫,卻是看不到大勢。”

  “口口聲聲說什么永昌隆開拓海外會引得海外諸國不滿,卻不曾想一想,我大宋人口眾多,窮苦百姓名下無田如何過活。象這等百姓活不下去揭桿而起之事,各地還少了嗎。”范宇對著兩位相公拱了拱手道:“兩位相公,讓我大宋百姓活下去,和海外諸國不滿,哪個更重要。”

  開拓海外被范宇提高到了國計民生的層面,這便由不得呂夷簡和蔡齊兩位相公隨口應付了。

  呂夷簡不得不向著官家趙禎一拱手道:“官家,非是臣要掣肘,而是如今我朝正與西夏交戰,若是再開罪了海外諸國,引得對方興兵于海上,豈非不智。要知道,如今遼國雖然暫時隱忍,實則仍舊虎視眈眈不可小視。一旦我朝顯出疲憊之態,遼國定然大舉南下。到時我大宋四面皆敵,即便有造作院火器之利,仍然會使山河破碎難以應付啊。”

  “呂相公說的對。”蔡齊也拱手道:“安樂侯只知鼓動官家開疆拓土,卻不曾想過后果如何。想來安樂侯并不讀書,亦不知‘國雖大,好戰必亡’這句話。”

  “蔡相公差矣,我此次出海,所經海上諸島大多為蠻荒之地。”曹佾不等范宇開口,便站出來道:“島上雖有人,亦是未曾開化之野人,以采摘野果漁獵為生。不知稼穡之事,更是無有文字。這等蠻荒之處皆為無主之地。我大宋為何不能施以教化,使之為我宋人?韓愈曾有言:中國而夷狄也,則夷狄之;夷狄而中國也,則中國之。想來蔡相公也讀過書,不應不知此言吧。”

  范宇不由點頭,曹佾引經據典,倒是省子自己的事。

  官家趙禎這時看到殿上諸人爭辯不休,卻是有些不耐了。

  “諸位卿家,你們何必再爭。”趙禎目光掃過眾人道:“海外開拓之事,若是耽擱了,恐會使得朝廷用度吃緊。因此,不得不開拓。而呂卿、蔡卿所慮者,不過是永昌隆起釁于海外諸國,說起來并不沖突。不如這樣,朝廷準許永昌隆開路引,帶領百姓開拓海外。所拓之土為朝廷所有,可置官衙派官治理。如何?”

  范宇想了想,拱手道:“官家,派官治理倒是可以,但是這開拓新土前二十年的稅收,可是永昌隆商號所得。”

  他這是在為諸位皇親和官家保證利益,即使與朝廷利益略有沖突,在官家眼中也是自己人。

  趙允初此時瞅到了機會,開口道:“此事不過是派官的耗費罷了。其實也很好辦,只須將永昌隆的收稅權,從二十年提至三十年,而稅收的三分之一歸于朝廷所派的官吏使用,便可解決此事。”

  呂夷簡與蔡齊兩人此時都有些發傻,怎么談起利益來,這些皇親一個比一個會算計。

  趙允初在宗室之中,向來是名聲不錯的,怎么如今也一身的銅臭氣。

  “允初此議甚好,如此便可使得朝廷所派之官有錢可用,卻是兩全其美。”曹佾不住點頭道。

  范宇卻是暗笑,這二十年的稅收權利和三十年的稅收權利完全不一樣。若是發展的平穩,前二十年的稅收加起來,可能也不如后十年的稅收多。

  看來趙允初管理著永昌隆商號,已經學到了不少奸商的精髓。

  呂夷簡和蔡齊兩位相公這個時候,再也說不出什么反對的話來。

  沒見官家都開了口,若是再不識相,怕是就會受到官家的敲打。

  “官家,臣也同意官家所言。只是臣仍憂心永昌隆商號,會因開拓海外,而與海外諸國有所沖突。若是真的出現這等情形,臣希望莫要讓朝廷因此受累才是。臣雖是大宋宰相,但于海外卻是仍希望慎重而行。臣之個人榮辱并不重要,既為宰相,便須將國之安危放之于首位。”呂夷簡雖然同意,但是這委屈和不甘心,還是要表現出來的。

  官家趙禎聞言,沉吟了片刻才道:“朕知你的難處,這樣吧,范仲淹勾連同黨詆毀宰相語多無狀,使朝政遲滯亦有礙朝廷體面,使出知饒州。”

  趙禎這話看似與眼前之事無關,卻實際上是給呂夷簡一個補償。

  而且近來范仲淹鬧騰的實在厲害,也讓官家趙禎所不喜。

  只因官家對范仲淹十分賞識,又承他力諫親政之情,這才一直沒有表態。

  如今借著眼前之事,便將范仲淹給貶謫到汴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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