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談妥了販賣高麗人之事不久,便命人雇傭宋國船只向大宋運送高麗人。
對于被販賣的這些高麗人,大宋這邊并起初并不在意。
因為高麗亡國之后,便有高麗人自賣為奴,隨宋船來到大宋。
但是忽然之間運來了數船高麗人,而且皆為俊男美女,一下子便轟動了整個密州。
這些高麗男女的到來,不可能不引起密州市舶司的注意。
只不過這些高麗男女是以酒樓伙計使女的名頭被進大宋的,并不算是貨物,卻不在市舶司的管轄之下。
這樣的說辭,卻也完全解釋的過去。
趙允初坐鎮密州市舶司,對此也只是稍稍關注了一下這些高麗人的容貌,便給范宇去了一封信,請其注意下這些高麗人開的什么酒樓,待再回汴梁之時,可請范宇前去光顧一番。
原本這只不過是個趣談之資,并不算什么正事。
但是這些高麗男女被送到汴梁之后,卻好死不死的找到了鹿鳴報,刊登了一則廣告。
“今有高麗俊男女,皆王公貴族之后,舉止雅嫻其行端莊,因避高麗之禍亂而來大宋謀生。今賣自身愿為奴仆,以贖家人脫離苦海……”
范宇看到鹿鳴報的這條放在第二版的廣告,與趙允初的來信一對照,便知其中定有隱情,根本不信這些鬼話。
他命人去找永通錢莊的周奉,自己則在造作院的值房之中等待。
周奉得知侯爺相召,便不敢怠慢,很快便到達了造作院,被人引到了范宇的值房。
“周掌柜,請坐吧。”范宇對于周奉還是很隨著。
“謝過侯爺,今日得侯爺相召,卻不知侯爺尋小人有何吩咐。”周奉急忙拱手,等著范宇的安排。
范宇將自己面前的報紙,放到了周奉的面前。
“周掌柜,你可知道,這些高麗人的背后是什么人嗎?”范宇問道。
周奉看到鹿鳴報上的消息,便明白了侯爺的意思。
他拱手道:“侯爺,這些高麗人不過是些可憐之人罷了。他們背后,據說是一些遼國的蛇頭。這些高麗人是第一批,因此才會在容貌上如此出眾,是為了在我大宋打出名聲來。再往后面的高麗人,怕是一批不如一批,就不會再有這么漂亮的。莫非侯爺,也要買上一些高麗奴仆?”
范宇哈哈一笑道:“我買這些高麗奴仆做什么,公主身邊使喚的人,可都是宮里出來的。哪怕是大牙行送來的仆役,都進不得我的府中,何況這些來歷不明之人。”
周奉急忙躬身道:“侯爺恕罪,卻是小人失禮了。”
“現在不是說的這些事。”范宇擺擺手道:“想來這許多高麗人被人買到府上為奴,會有大批的錢財經過咱們的永通錢莊,你注意一下,看是哪些人在兌取錢財。兌取了之后,這些錢財的去向又是做了些什么。”
范宇如今第一個反應,便是覺得此事有蹊蹺。趙允初對自己的來信上,說是這些高麗人會作為酒樓的伙計和使女。但是自己所知道的,這些高麗人卻是被發賣為奴。
只是這一點,便會引起了他的注意。但是這許多高麗人的交易,定然無法避開錢莊。
大批的錢財流動,若是弄許多銀子銅錢用大車拉來拉去,那可太過累贅。哪里有放在錢莊之中輕松存取,來的方便。
此事交給了周奉去查,范宇他盡快有個結果。
只不過兩日的時間,周奉便再次來到了范宇的值房。
“啟稟侯爺,那些高麗人背后的人,小人已經有了一些消息。”周奉進門,便立時向范宇躬身道:“小人一回去,便叮囑了錢莊中的幾個掌柜,讓他們留心此事。就在昨日,他們便有人來到錢莊,要求錢莊運送大批的銅錢和銀兩,去往密州分號。據小人所知,那密州乃是市舶司所在,海商出海之時,才會來錢莊,要求運送宋錢和金銀去市舶所在港口。想來,這些錢是要裝船出海的。至于是不是如那些高麗人所說,是拿回去贖買其家人的,小人便不得而知。但是這些錢,定然是送入遼國。”
范宇一聽,便冷笑起來。不用想,這些錢的背后,定然是遼國官方背景之人在操縱。
否則的話,這些高麗人也不會皆能挑出這等容貌的運送過來。想來大宋的海商,在高麗還沒有這么大的本事。
而且這些人行事也很高明,將這些俊男美女的高麗人送過來,便立時一炮打響,使得高麗奴仆的名頭和身價,都上漲了許多。
由此,范宇卻是想來一個人,那便是曾經給耶律重元經營商隊的郭喜郭掌柜。
若不是兩國如今的情形有些緊張,范宇是懶得去管他。但是眼下兩國之間多有不快,互相也正在互相指責。
既然關系已經開始惡劣,那就不用客氣了。
郭喜本就是耶律重元手下之人,如今販賣高麗人賺取錢財,定然也是在為戰事在做準備。
“好了,我已經知道了。”范宇笑著點點頭 接著,他又問了一下洛陽宮室的建造進度,對周奉多加鼓勵之后,便將他打發走。
送走了周奉,范宇便立刻給趙允初去了信,將自己的懷疑盡數告之。并在信中要求趙允初,將這些人和錢都扣下來。
而范宇自己,則進宮去求見官家。
一進崇政殿,范宇便向官家趙禎行禮道:“官家,臣得知了一件事。遼人正在向我大宋販賣高麗奴仆,且要將錢財悉數運送回遼國。看來遼國弄這許多錢財,其意似乎有些不善。想來意欲對我大宋不利,才會積累這些錢財以充其用。”
趙禎不知道范宇的判斷對不對,但是聽到遼國想要從大宋手中賺錢,這便有些心氣不順了。
“遼國如此處心積慮,想來并非善意。安樂侯,依你之見,我朝應該如何應對才是。”官家趙禎點了點頭,反問范宇道。
范宇來的時候便已經想好,當即拱手道:“臣請官家禁絕此類販賣高麗人為奴的交易,高麗本為我大宋屬國,官家憐憫,其民亦其視為我大宋之臣民,豈有輕賤為奴這等不仁之事。若已買回府中,應到當地官府為其登籍重訂契約。有違者,當嚴懲重罰之。而之前那些販賣高麗人的錢財,則收繳充公。唯有如此,方可斷了遼國在其背后的操縱。”
范宇所說的這些舉措,一個是收買這些高麗人的人心,二來便是阻止遼國借此從大宋賺取錢財,斷了他們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