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對于成本的擔心,在隨后的幾天里,很快就因為屢破新高的銷售情況而被徹底打消了。
6月份的第三個周六,王艷梅和惠琴幾乎在家里做了一整天的烤串,直到存貨做得一點不不剩,她們才在晚上1點多又來攤子幫忙。
當天9個多小時的擺攤時間里,秦風的攤子創紀錄地賣出了將近4000串烤串,堆起來的竹簽,填滿了附近整整3個垃圾箱。
王浩和惠琴雙雙累得近乎虛脫,而秦風和秦建國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即便父子倆輪換著做烤串,這一晚上下來,雙手也變得有點不聽使喚,掃地的時候,甚至連握掃把都沒什么力氣。
不過累歸累,秦風精神上還是很興奮的。
以現在平均每賣出一串烤串,凈賺4毛錢左右的利潤來算,今天一晚上,他就賺了足足1600元,這在以前想來,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再進一步想象一下,如果現在就能賣掉這么多東西,那么等到進入7月份,甚至是今年的雅典奧運會期間,到時候店里的場面——簡直不敢想啊……
秦風想著想著,忽然就呵呵傻笑了兩聲。
王艷梅又回了一趟家,拿來來事先準備好的宵夜——
一大袋她在做烤串時,順帶蒸好的速凍小肉包。
餓得饑腸轆轆的幾個人,三兩口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這些東西。
填飽肚子后,王浩和惠琴先行離開,秦風和秦建國,把剩下的桌椅板凳搬回了屋里。
店面這時候已經裝修得有鼻子有眼了。
施克朗從巷子唯一的一根電線桿上接了電進來,雖然只是幾盞臨時的小白熾燈,但是點亮后,依然能清楚地看清屋子的全貌。
手工打造的吧臺,昨天剛剛完工,木漆的氣味,濃烈得有點刺鼻。
吧臺后面的的墻還空著,秦風今天趁著上大號的時間給施克朗發了條短信詢問店里的情況,施克朗回復說,明天會把最后的手工家具,也就是吧臺后的多功能柜弄好,等到裝修結束,店里的油漆味,基本也就散得沒多少了,7月5號之前,絕對可以開業。
秦風走進吧臺內,推開更里面的一道小門,點亮里頭的日光燈,這間具備了廚房、倉庫和員工衛生間三大功能的30平方小屋,地面上已經鋪好了瓷磚。
秦風怕瓷磚底下的水泥還沒干,就沒有再進去檢查,掃了一眼后,便關上燈,走出了房子最右側的工作區。
房子的左側,現在已經被完全打通了,墻面拆得一干二凈,只剩下4根承重的柱子。
左側和右側之間,被通往二樓的樓梯隔開,樓下下面,被設計成一個儲放雜物的小空間,非常實用。秦風站在面積達到80平方的大廳里,身體上的疲勞,不由自主減輕了許多。
其實他上輩子就想開這么一家店,但是一直沒有勇氣辭掉工作出來創業。
秦風事實上受秦建國的影響很深,沒保障的事情,堅決不干。
若不是今生重活一世,秦風心想自己有生之年,最多也就是做到那家商場的副總或者總經理,說是高管,但歸根結底,也不過就是個打工的——除非老板哪天發了慈悲,給他一些干股。但是這樣的好事,用屁股想也知道沒什么可能。
秦風默默想著,腳步很輕地走到了餐廳最靠右的角落。
這是一個被分成兩個部分的小隔間,外面的部分,是半開放的盥洗室,也就一個平方左右的大小,只能容一個人站下。
入口的兩扇小門,是電影美國西部片里常見的,酒吧那種木質小推門,就是型號更小一些。推開門,直接就是洗手臺,墻上沒有鏡子,干干凈凈,僅僅只是洗手的地方。
洗手臺靠內一側,又是一道門,這扇門推開,才是客人用的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是朝里打開的半自動門,不管有人沒人,都處于關閉的狀態。
這樣的設計,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影響客人的食欲——客人如果朝衛生間的方向看,首先看到的是洗手臺,而與此同時,他們也能知道衛生間里是否有人。
這個設計,是秦風在裝修的過程中,提的唯一一個建議。
施克朗完全照辦了。
在空蕩蕩的屋子里轉了一圈,憧憬了半天這里裝修完畢,人滿為患的場景,秦風終于才心滿意足地出來。
“最多再一個星期就能弄好了。”秦建國從屋里出來,用同樣向往的口吻說道。
秦風笑了笑,道:“他們也就只剩8天了,我可是跟他們說好了,每超過一天,每天的工資就扣掉20塊。”
“不是吧?”跟在一旁的王艷梅,聽秦風這么一說,不由奇怪道,“你舅舅可是跟我說,超出一天,總共扣20塊。”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秦風笑道,“他們一天管我要200塊的人工費,20天下來,每個人光工資就是4000,只扣20塊的話,和沒扣有什么區別?”
“也是。”王艷梅點了點頭。
秦風又提醒她:“媽,舅舅理解錯了也沒事,不過你可千萬別先跟他講,我現在倒是真想他們多拖上幾天,這樣我能省不少錢。”
王艷梅笑道:“你這孩子,連舅舅都算計啊?”
秦風微微嘆道:“做生意,開源節流才能做得大嘛……”
這話倒是不假。
王艷梅安靜了一會兒,又問秦風道:“這裝修的錢,什么時候能收回來?”
“這可沒法算,要是生意都能像今晚這么好,估計兩三個月就能回本。”秦風回答道,“不過像今天晚上這樣的,畢竟還是少數啊,這幾天我們平均的銷售量大概是每天3000串左右,扣掉所有的成本,這樣一個月大概能賺3萬6。”
秦建國聽得心頭直突突,沉聲道:“夠多了。”
秦風卻搖搖頭,說道:“爸,做人知足沒問題,做生意可不能知足啊,一知足就容易倒閉了。”
秦建國默然無語。
秦風接著說:“烤串這種生意,也有淡季和旺季的,你別看我這半年來生意一直都這么好,那是我每個月都在想辦法找新的增長點,現在辦法用得差不多了,以后每個時節的利潤就會規律起來。夏天這兩三個月,肯定是賺錢最多的,一個月三四萬也正常,還有就是五一放假、國慶長假,春節前后,加起來也算一個月吧,真正的旺季,也就這四個月。
平時的話,除了周末,生意根本不可能有現在這么好,一個月凈收入能有現在的一半,也就是1萬5到2萬之間,那就算不錯了。這么算下來,咱們一年到頭,這家店最多也就掙30來萬。”
秦建國瞪大了眼珠子:“一年能掙這么多?”
“不多啊,這點錢現在只夠買30個平方的房子。”秦風笑道,“爸,你說我們累死累活一整年,賺的錢只夠買半間房子,這算多嗎?而且你也要看到,現在是我占了天時地利,等什么時候這家店被拆了,我們到時候上哪里去找比這里地理位置更好的店?”
秦建國再度沉默。
“還有,我剛才跟你說的,還是最樂觀的估計,如果悲觀一點,一年的利潤或許就只有20萬,也就比高級打工仔的工資多一點。”秦風繼續說道,“這還沒算上中途的意外呢,如果有員工被燙傷了,煤氣罐爆炸了,客人食物中毒了,這些全都是潛在的成本啊!哦,對了,還有稅,我們開了店,就要繳稅了,小叔說證已經辦下來了,明天星期天,我得先去他家把營業執照拿回來……”
秦風就這么一路絮絮叨叨著,聽得秦建國和王艷梅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擔心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
回到家,王艷梅和秦建國讓秦風先去洗澡。
秦風洗完后,回到房間一躺下,沒等上2分鐘,就發出了微弱的鼾聲。
秦建國和王艷梅站在房門口看著,站了幾分鐘后,王艷梅帶上了房門。
“唉,這孩子才幾歲啊,每天就要考慮那么多事情,太辛苦了。”王艷梅有些心疼道。
“是啊……”秦建國沉聲附道,“不過下半年就好了,小風回去上學,我們倆可以自己看著店,實在忙不過來,那就再叫個人幫忙,少賺點沒關系,關鍵是日子得過得舒服。等小風上完大學,再把店還給他也不晚。”
王艷梅疲憊一笑,輕聲道:“就怕他到時候眼界更大了,還看不上這樣的小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