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袁帥的飽嗝,打得和他本人的體型一樣有氣勢。但等這個精彩瞬間過去,他隨即就恢復了平常狀態下的單純本性,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然后換回全桌人一個善意的微笑。酒足飯飽,這頓宵夜吃了將近1個小時,秦風難得奢侈了一把,點了一整只澳洲大龍蝦,180一斤,被他們分而食之的這位,凈重一公斤。托這只大龍蝦的福,這一頓進了秦風他們肚子的海鮮小伙伴們,死得也算瞑目。
結賬時866這個吉利的數字,有它們的一份功勞。
秦風錢包里的零錢花得精光,所幸蘇糖平日里偷攢的私房錢也不少,關鍵時刻不至于讓秦風丟面子。買完單后,李郁先送住得最近的劉雅靜回家。小劉姑娘剛一下車往回走,忍了一整天的蘇糖立馬就霸住了秦風的胳膊。
李郁瞥了眼后視鏡里兩人的膩歪勁兒,忍不住喊道:“小心我把車子開進江里,大家同歸于盡啊!”
袁帥馬上接道:“先送我回家,然后你可以把車開進湖里同歸于盡。”
袁帥家就住在湖濱路,邊上就是東甌市著名的湖濱公園。
蘇糖被兩個人說得不好意思了,可剛一微微松開秦風,就被秦風拉了回來,秦風很不怕死地反抗道:“咋滴,眼紅了可以去酒吧下藥啊!”
“,我怎么覺得你退學后的戰斗力至少提高了十倍?”李郁沿著江濱路往前開,滿臉都是搞不過秦風的無奈。
袁帥跟著酸了一把:“有家室的人,果然不要臉多了。”
秦風轉過頭,乖張對蘇糖喊道:“老婆,這胖子居然說你不要臉!”
蘇糖甜蜜蜜地嬌嗔道:“真討厭,誰是你老婆了?”
李郁和袁帥齊刷刷地打了個寒顫——媽的,單身狗根本吃不消好不好?
“不懂怎么表現溫柔的我們,還以為相愛就像風云的善變……”秦風和蘇糖正花樣折磨李郁和袁帥的時候,車子路過陶公山下,忽然聽到有嘶吼聲從山巔傳來。
李郁緩緩放慢了車速。好奇地多聽了兩句。
蘇糖鄙夷地評價道:“唱得好難聽。”
李郁猜測道:“應該是在耍酒瘋吧?”
袁帥呵呵一笑:“這種人要是在路上碰到,遇上兩個就地打死一雙。”
秦風沉默了片刻,說:“你們覺得有沒有可能,我們今晚第三次遇到了同一群人?”
車子里一時間寂靜了,因為每個人仔細想想,心里都覺得真還挺有這種可能。
秦風一語成讖。
黃震宇根本沒料到,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發酒瘋。居然都讓女神撞上了。只是不管這種“撞上”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他的女神其實都無所謂。所以相比之下。女神的反應,反倒比這件事本身更值得他痛哭流涕。顯然對于一個失敗者來說,死爹媽絕非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應該是“求不得”——任何意義上的所求不得。
酒量很淺的黃震宇,喝了3瓶啤酒后,不僅有了被洗胃的感覺,還覺得自己被自己洗腦了。
他的腦海中反復倒映著蘇糖的倩影,這讓他對人生的產生了滿滿的懷疑,進而向管志平問了一個充滿哲學意味的問題:“志平。難道男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女人?”
管志平很流氓地笑了笑,滿嘴酒氣道:“確切地說,應該是為了漂亮女人——的逼。”
六中校長要是知道管志平這貨已經無師自通到了這種程度,肯定會連夜跑來陶公山,把這廝裝進麻袋、綁上石頭、沉入甌江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做貢獻,然則他根本不在這里。所以只能由著他們繼續發揮一些不利于青少年健康成長的內容。
“我問你,剛才你那兩個同學,蘇糖,還有另外那個……”管志平醉醺醺道。
“劉雅靜。”黃震宇提供了確切姓名。
管志平點點頭,眼神迷蒙道:“她們兩個都挺漂亮,對吧。”
黃震宇嗯了一聲。
“那我現在讓你選。給你蘇糖,讓她愛上你,但是你只許看,不許碰;給你劉雅靜,她不喜歡你,但是讓你看也讓你碰。你選哪個?”管志平問道。
黃震宇思考了兩秒,斬釘截鐵道:“我選蘇糖。”
管志平目露鄙視。
黃震宇高聲道:“我愛她!”
“愛你媽啊。那種小妞,你想娶她沒個幾百幾千萬,你養得起嗎?”管志平端起酒瓶子,咕嚕咕嚕灌了幾口,他望著山下明亮的路燈,滿臉看透人世的滄桑樣,“蘇糖那樣的女人,你和我根本就守不住,就算勉強得到了,遲早也要跟別人上床,除非你永遠不讓她出門。”
黃震宇沉默了,坐在草地上,卷縮身子,抱住雙腿,像個受。
他覺得管志平說得沒錯。
像蘇糖那樣的女人,就應該跟嫁給一個極其優秀的男人。
她和任何身份低于歐洲皇室子弟的男人在一起,都是對她的玷污。
沒錯,她根本就是公主,根本就是女神!
“哈……”黃震宇呼出一口長氣,蕭索地問管志平道,“你說我們今晚跟傻逼似的跑來跑去,結果就是為了能多見人家一面,這算不算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管志平神情一僵,明顯被戳到了痛處。他安靜了一會兒,忽然推翻了黃震宇得出的所有結論,露出一臉張狂的冷笑,大言不慚道:“什么天鵝不天鵝的,等老子以后有了錢,想怎么睡她就怎么睡她!”
黃震宇怔了怔,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瞪眼道:“你再說一次?”
管志平不以為意,嬉皮笑臉道:“我要操她。”
黃震宇氣得渾身發抖,和管志平憤怒對視了整整半分鐘后,狠狠地把酒瓶砸向身后的小亭,啪啦一聲響,林海龍和另外一個正在吐的哥們兒轉過頭,就聽黃震宇大吼道:“從今天開始,老子沒有你們這些朋友!”說完。便朝山下飛奔而去。
林海龍看著黃震宇的背影,腦子喝得有點不清醒的他,走到管志平身邊,奇怪地問道:“他怎么了?”
管志平愕然半天才回過神來,他搖了搖頭,沒頭沒尾地喃喃道:“我信了……”
“信什么?”林海龍問。
管志平說:“以前我總覺得‘紅顏禍水’這個詞語很他媽扯蛋,今天我們只不過和蘇糖見了兩回。結果震宇就和我鬧翻了,你說神奇不神奇?”
林海龍緩緩點頭:“神奇。”
“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紅顏禍水。”
出于驚人的巧合。秦風這時居然也在討論同樣一個問題。
產生這個話題的起因是蘇糖為了防止被閨蜜挖墻腳,想要把劉雅靜賣給李郁,結果李郁眼光太高,只給劉雅靜打了7分的低分,然后扯著扯著,就被秦風掌握了話語權。
“理論上說10分滿分的女人,從來只存在于每個男人的幻想中。而且這種幻想是不清晰的,只有在夢里,你才能看到那個模糊的輪廓。只有輪廓。沒有真相,但你心里百分之一百地清楚地認定,那個人就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沒有之一。一旦這個形象有了具體的定位,她肯定就不是最美了,因為具體的東西能拿來比較,有比較。就遲早會有輸贏。”秦風給李郁和袁帥科普道。
向來對名詞解釋很挑剔的李郁,聽完秦風的這套說辭,居然同意了。
“有水平。”這輩子就沒夸過別人幾句的李郁,今天表示服了秦風。
袁帥很好奇地繼續問道:“那9分的呢?”
“9分也不存在于人間。”秦風起了談性,拿出了他在大學時搞出的研究成果——沒錯,這就是他前世大學畢業時寫的畢業論文——《如何以最客觀的方式通過主觀感官給女人的相貌打分》。后來這篇文章上了校報,被當作笑話,也就是后來俗稱的段子,“所謂9分,應該就是大眾情人,這種大眾情人,通常是經過人們的口口相傳。將其美貌逐步放大,一直放到你心理上的最大值,以至于讓男人覺得,人間最美的女人也就這樣了。不過通常男人心里都會有好幾個這樣的存在,所以她們只能打9分,而當你有機會見到真人,這個分數絕對只低不高,因為現實永遠比想象殘酷得多。”
“精彩!”李郁嘆服道。
這時蘇糖吃味了,問道:“那8分呢?”
“8分啊,8分就比較具體了。”秦風笑瞇瞇地看了眼蘇糖,說道,“8分就是一個男人一生中所能接觸到的最美的女人,這個接觸,包括某天在路人擦肩而過時的驚鴻一瞥。8分女人,第一長相絕對符合男人心中的最高審美,第二身材極好,能讓男人在一瞬間產生某些念頭,第三擁有極其獨特的氣質,或性感撩人,或端莊大氣,第四,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極難泡到手,她們要么有錢,要么有背景。綜合以上的條件,8分女才是存在于人間的頂級存在。所以如果我要給一個女人打8分,我肯定是真心喜歡她。得不到的,或者很難得到的,才是最好的。”
蘇糖看秦風的眼神變了。
她一方面很想問秦風,他會給她打幾分,但一方面則很委屈,覺得親媽真是沒說假話,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自己親也讓秦風這個壞東西親了,摸也被這個壞東西摸了,甚至有一回差點去摸這個壞東西的壞東西,她都做到這一步了,結果卻現在卻不在“得不到或者很難得到”的這個范圍里。這純屬思想上的始亂終棄好不好?!
蘇糖忍了半天,礙于車里有兩個外人,總算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問秦風“你到底愛不愛我”。
于是秦風很容易就說到了7分女:“7分女和8分女相比,就是少了第四點,她們足夠好,但是太容易上手,太容易上手,身價就被拉低了。”
李郁勉強接受了這個觀點,“那6分呢?”
“6分這個范圍就比較廣了,6分女人足夠漂亮,但和7分的相比,總是在身材或者是氣質上有所欠缺,又或者她們并沒有那么漂亮,可是因為身材出眾,容易讓男人為她們著迷。”秦風說了個比較籠統的解釋。
李郁接著道:“這么說,6分以下就是不漂亮的了?”
“也不能完全這么說。”秦風道,“6分和6分以上,基本都屬于亮眼的,就是第一眼見到,就讓男人留下深刻印象。而5分以下,就屬于需要發現美的眼睛的。有的女孩子,被人說是耐看,看著看著,慢慢就覺得漂亮了,這就是5分。情人眼里出來的西施,超過90都是5分女。”
“剩下的10出在4分里?”袁帥問道。
“可以這么說。”秦風道,“5分是越看越漂亮,4分就是怎么看都不覺得漂亮,但是不會覺得難看。很多男人說的將就,或者被審美和普通人有差異的男人認為是漂亮的,基本就是4分女。”
李郁接道:“所以3分開始,就屬于難看的?”
“沒錯。”秦風用一種研究學術的口吻道。
李郁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把難看歸納成3個檔次的。”
秦風道:“很簡單,根據可容忍的程度。3分的難看,是完全可以容忍的難看,就是一個長相丑的女人,每天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可你一點都不覺得惡心,甚至相處得十分愉快。2分的難看,是一種令男人無法忍受的難看,每次見到她的臉,就心情變差,用語言對她進行人身攻擊,事后也不會覺得內心深處存在愧疚感,因為你覺得你說的全都是真話。至于1分,這種存世概率要比8分女還低得多,這屬于你見過一眼,就不想再在這輩子見第二次的類型。這屬于語言無法形容的丑,丑和10分的美女一樣虛無縹緲,所以理論上,這種丑應該是不存在的。因為每個男人的審美都有區別,你覺得丑得驚天動地的,或許在別人眼里還能接受,覺得她是2分或者3分,甚至4分。”
“那0分呢?”湖濱路已經到了,但袁帥坐在車里,卻不愿馬上下來。
秦風搖了搖頭,道:“不存在0分。”
“為什么?”袁帥追問。
秦風說了一句很深奧的話:“0分算不上人,但1分……好歹還是個女人。”
袁帥果然沒有聽懂。
李郁和蘇糖卻秒懂了。
蘇糖忍不住掐住秦風的腰間軟肉,狠狠地擰了一把。
秦風痛呼的同時,李郁感慨道:“換了20年前,你這種人早被按‘流氓罪’槍斃十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