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者各有各的優點,但擼絲兒的心態基本上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比方像蘇建武他媽這樣,但凡看見身邊的人有什么出息,就必然要從客觀條件找原因。今天說秦風是靠小叔賺了錢,后天說某位靠親爹當了官,再往后點等蘇建武娶妻生子孫子考試比不過人家,就說老師給別的學生開了小灶,然后子子孫孫一直延續這種思想,直到老天開眼讓子孫后代中出一個不那么腦殘懂得自我奮斗才是成功最基本要素的,才能擺脫窮逼好幾代的命運。秦風已經沒了和著一把年紀純屬白活的老娘們兒搭腔的心情,完全當作沒聽見,跨進墳圈子里收拾起了枯枝落葉。
蘇糖夫唱婦隨,緊跟著也邁了進去。
今天氣溫偏高,蘇糖換了一身顏色比較透的白紗連衣裙。她蹲到秦風身邊,身上透著股微微的體香,秦風久曠多時,聞著味兒就不由心猿意馬,隨便撿了幾片葉子,眼神就忍不住往蘇糖身上瞄。不得不承認,這丫頭的身材確實夠辣。
不過沒等秦風看上幾眼,蘇建武這貨也就跟了進來。
墳圈子就那么丁點大,三個人擠在一起不免擁堵。而蘇建武這貨顯然要比秦風齷齪得多,居然就拋開堂姐弟的倫常不顧,很故意地就往蘇糖身上貼。秦風身為純粹的爺們兒,自然看得出這貨的心思,眉頭一皺,一把就拉起被人揩了油還不自知的蘇糖。
蘇糖奇怪地看著秦風,但很順從地讓他牽出墳圈。
秦風隨口解釋道:“不用撿得那么干凈的,這兒都亂了一整年了,也不差這一點,心意到了就好。”
聽到秦風這么說,蘇建武的老娘也不愿讓兒子折騰,又開口道:“好了,好了,阿武,你也出來吧。”
蘇建武哦了一聲跟著出來。就不再好意思再貼著蘇糖。
秦風心里暗暗鄙視,估摸著蘇建武以后干不成大事,連不要臉這點潛質都發揮得不理想。
王艷梅這會兒根本已經沒心情哀悼前任,只想早點搞完回家。秦風和蘇糖一出來。她就忙不迭地打開塑料袋,從里頭往外掏紙錢。秦風蹲下來接過,故意說給邊上一圈子人聽道:“媽,我來吧,煙熏火燎的對孩子不好。”
此話一出。蘇糖的祖父母果然傻了逼。
足足愕然三秒,蘇糖的祖父才回過神來,問道:“艷梅,你懷孕啦?”
“嗯。”王艷梅頗顯的有點不好意思,點頭道,“快4個月了。”
七八人聞言,齊刷刷地盯著王艷梅依然平坦的肚子一陣猛瞧。蘇糖的祖母則是面露不爽地直皺眉頭,滿眼都是仿佛死去的兒子被人搞綠的不忿,內心郁悶無比。
秦風點起一把紙錢,飄飄灑灑扔進墳圈子里頭。蔫兒壞、蔫兒壞地火上澆油念道:“爸,阿蜜放心交給我,我媽放心交給我爸,你安心找個牛逼人家等著下輩子過好日子,咱們你好我好大家好,從今往后沒煩惱……”
“說得好!”人群里一個估計不是蘇糖大伯就是蘇糖堂叔的中年男人大聲道。
蘇糖祖母轉頭怒視他一眼,那中年男人立馬閉嘴。老太這才轉回來,板著臉在秦風身后一按,口氣極其生硬道:“喂,你和我們家阿蜜又是怎么回事啊?”
秦風被老太按得有點冒火。趕緊深吸一口氣把脾氣哄下去,然后拉起一臉假笑,宣布道:“阿蜜現在是我女朋友。”
一群人瞬間集體神情訝異。
蘇建武眼里更是透出濃濃的嫉妒之色。
但反應最大的還是老太。
“艷梅,你怎么弄的啊?自己送上門去還不夠。還把女兒也送人家了啊?”老太抬高嗓門咆哮著,很是不拿秦風當棵菜。
王艷梅早就對這老太不耐煩,被她這么一吼,也不裝賢淑了,直起腰桿就針鋒相對道:“什么叫送啊?兩個孩子好好的,怎么相處跟你有關系嗎?”
“跟我沒關系?!”老太歇斯底里地扯尖了嗓子。“我是阿蜜的親奶奶!怎么跟我沒關系?你自己下面耐不住癢了沒事,你讓阿蜜半陪半送的我就不答應!”
,這老貨年輕的時候肯定殺遍菜市場無敵手啊!
秦風在內心深處吶喊著。
王艷梅再不想多待半秒,冷著臉就朝秦風和蘇糖打招呼:“小風,阿蜜,咱們回家!”
“好。”秦風一口答應,牽著還處于懵圈兒狀態的蘇糖徑直就走。
老太總歸體力不行,知道自己根本攔不住,就站在原地對著秦風他們三個人繼續狂罵。
王艷梅和蘇糖母女倆背對著老太,沒走出十幾步,王艷梅就忍不住流眼淚,蘇糖看不下去,轉頭吼道:“腦子有病啊!我爸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讓我媽給你們家守寡一輩子你們就高興是吧?”
“看看,看!大的亂來,小的也不要臉。早知道我就不該答應讓玉文娶她!”老太心里壓根兒沒沒蘇糖的位置,繼續喋喋不休。
蘇糖氣得胸脯上下起伏,秦風輕輕一拉她的手,小聲道:“好了,今天這么一弄,以后就和他們徹底斷絕關系了。”
蘇糖嘟著嘴看看秦風,見秦風滿臉平靜,這才稍稍安靜下來。
三個人加快腳步,匆匆穿出竹林來到車前。
坐里,等開出了一段距離,王艷梅才終于沒了顧及,雙手捂住臉,嚎啕痛哭起來。
秦風勸也不知道該從何勸起,只能聽蘇糖不住地說道:“媽,別哭了,我聽說懷孕的時候哭太多,孩子生出來會很難看的。”
“怕什么?”王艷梅吸了吸鼻涕,“我生的孩子,再丑能丑到哪里去?”
蘇糖很不是時候地咧嘴一笑。
秦風也是服了,脫口而出道:“媽,看來你做人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王艷梅被兩個人搞得哭不下去,忍不住笑出聲來。
抽了幾張紙巾把鼻涕眼淚擦干凈,王艷梅聲音嘶啞道:“阿蜜,咱們以后跟就他們斷了來往,你沒意見吧?”
蘇糖很決絕地回答:“當然沒意見!”
車子開回家,才不過10點鐘出頭。
秦建國自然不在家里。王艷梅也沒心情做飯。
想起剛才自己被前夫的爸媽那么對待,相比較之下,王艷梅覺得秦建國家的老太太也沒那么煩人了,畢竟這位老太太頂多就是鄙視秦建國沒出息。不像蘇糖她祖母,回回都出葷招。想到這里,王艷梅猶豫了一下,問秦風道:“小風,我們現在去找你爸他們。時間會不會太晚了點?”
“不晚啊,離吃午飯還有半天呢!”秦風道。
王艷梅踟躇著說:“不過等我們過去,他們掃墓都掃完了啊。”
秦風笑道:“媽,我爺爺走了都多少年了,大家伙現在就是找個理由聚一聚。什么上墳啊,每年都跟春游似的,不用那么當回事。你現在去更好,顯得心誠,還給我爸長長臉。我估計這會兒我爸肯定又在我奶奶面前抬不起頭了,說她連老婆、孩子都管不住。”
王艷梅一聽秦風這話就覺得后悔。自責道:“我真是傻了,怎么會讓你爸一個人過去!”
秦風開著車重走了一邊之前的路線。
沒法子,東甌市地方小,能埋骨灰的地方也就那么幾處。不同的是,蘇糖她爸的墳是建在山的東側,迎著日出的方向。而秦風的爺爺待遇就沒那么好,葬在西邊,山又陡,風水又差。山路得過幾年后才會修通。
秦風把車停在了山腳下就沒再上去。
山下可供停車的地方同樣不多,秦建業的別克就停在不遠處。緊挨著的是李興東新買的現代,車身被擦得油光可鑒,看起來相當受愛惜。
三個人悶在車里,說著些有的沒的關于新店、關于高考、關于蘇糖考上大學后的事情。
聊了足足快有1個小時。秦建國一群人才從山上下來。
秦建業、秦建華全家人都在,熱熱鬧鬧的,上墳的心情比上床還輕松。
被老太太數落了一整個早上的秦建國,見到王艷梅從車里出來,終于喜笑顏開。王艷梅緩步上前,很小聲地對老太太道:“媽。我本來想上山的,不過現在實在是不方便走山路。”
老太太是過來人,瞥一眼王艷梅的肚子,問道:“幾個月了?”
“快4個月了。”
“哦,那是不太方便,前幾個月還是得小心點。”
“媽,要不你坐我們的車吧,我這車開起來穩,坐著舒服。”秦建國忙不迭跑過來獻殷情。
老太太還是不給機會,擺擺手道:“我坐建業的車,跟你們四個人坐一起多擠?”說著,便朝著秦建業那邊走去。
秦建國收斂了微笑,轉而小聲問王艷梅道:“你們怎么又過來了?”
“別說了,心煩。”王艷梅往事不想再提,然后問了個比較實際的問題,“中午去哪里吃?”
秦建國道:“物華酒店,位置曉琴已經訂好了。”
王艷梅朝著秦建業車的方向看過去,正巧葉曉琴也在看她,兩個人的目光在中途交匯,互相點了點頭。秦風覺得這是智商和美貌的碰撞。
秦建國坐上駕駛位,穩穩地跟在車隊的最后面。
圍繞山麓繞了四分之一圈,三輛車子依次駛進酒店停車場。
領頭的秦建業停好車子,先把滿臉開心的老太太從車里拉出來。剛才這一路上老太太心里都在想一件事情:三個兒女全都開上了車,臉上杠杠的有光。而且大兒子雖然不長進,可架不住二婚都能娶到個豆腐西施,孫子雖然也不長進,可架不住退了學還能自己開店當然了,這一切都離不開最寶貝的當了大官的小兒子的幫助,反正不管怎么樣,自己沒有對不住死去的老頭子,三個兒女,總算是死活拉扯成才了。
李興東出了車子,先繞著車子走了一圈,確定沒有刮擦,這才鎖了車門,然后反復檢查了三遍,確認車門關牢了,才快步跟上大部隊。
秦建國很小心地拉著王艷梅,走在隊伍的最后面,一群人要么是當官的有氣場,要么是事業單位里干了多年有氣質,要么是口袋里有錢腰桿筆直,要么就是像秦建國和王艷梅這樣可以刷臉,反正剛一進門,就很自然地引來了大堂經理。
秦建業非常親民地掏出一張有權不用過期作廢的名片,于是大堂經理果斷跪退,換了酒店老板親自出來壓陣。
葉曉琴滿臉紅光,和酒店老板扯著生意經,仿佛兩個人已經相識幾百年。
秦淼這貨已經看透了爹娘在東甌市舉足輕重地地位,腦袋揚的很高,鼻孔沖天不可一世地讓秦風忍不住朝他后腦勺扇了一掌。
秦淼頓時霸氣漏得跟放屁似的,轉過頭來很委屈道:“打我干嘛?”
秦風收回如來神掌,一本正經道:“打著好玩。”
“阿蜜姐,哥欺負我……”秦淼立馬跟蘇糖裝可憐。
蘇糖笑著摸了摸秦淼的腦袋瓜子,摸得秦淼飄然欲死。
等入了座,李興東老調重提,問秦風道:“小風,最近學習怎么樣啊?”
秦風呵呵應付道:“就那樣吧。”
李興東不放棄地追問:“那樣是哪樣啊?”
秦建國忍不住道:“小風打算今天先去高考試試,最近今天正在私人機構里補數學呢!”
李興東一聽就跳,瞪眼問道:“多少錢一節課?”
秦建國最快得攔都攔不住,答道:“80塊。”
話音一落,立馬全桌討伐。
秦建華道:“什么課值80塊一節啊?”
葉曉琴道:“建國,我跟你說,這種私人補習真的沒必要。”
老太太鼻子里哼氣道:“你的錢是臺風刮來的對吧?”
秦建國落了個里外不是人,尷尬得不知該怎么說,這時李興東拍了桌:“浪費這個錢干嘛,要補數學就找我嘛,我周末現在都在家里給欣然一對一,你來了正好,兩個人一起學,氣氛都好點!阿蜜,你要不要一起來?”
蘇糖眨了眨,說了句比秦建國更蠢的話:“我請了家教的,每個周末都來,一節課100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