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到了地面后,林有德給諾亞的第一個指令就是:“盯著面具佬。◎,”
你不說我也會的。
林有德看了眼夏亞離開的背影對方在感覺到目光的瞬間就回頭對林有德擺了擺手,隨后他們登上了早就等待著的飛行艇。
夏亞等人離開后,夏詠芝湊上來拉住林有德的手,她什么都沒說,就只是緊緊的捏著林有德的手掌。
夏詠芝用這樣的方式來支持林有德,顯然作為青梅竹馬,她非常清楚剛剛那一瞬間林有德受到的精神沖擊。
芙蕾雅這種后來者,雖然和林有德已經有了巨大的羈絆,在這方面比起夏詠芝來說還是差了那么一點點。
不過看到夏詠芝這樣做,芙蕾雅也終于反應過來,她沖上來,一把抱住林有德的胳膊,讓林有德的大臂完全嵌入她那厚厚的脂肪中——芙蕾雅的身體,除了腰部之外哪兒都有厚得恰到好處的脂肪層。
諾亞見狀,也跑上來。
然后騎在林有德腦袋上。
“你這樣并不能安慰我好嗎?”林有德忍不住吐槽。
“嘖,明明被妹妹騎的時候你開心得很。”說著諾亞還用衣服的面料來摩擦林有德的后脖頸。
“你沒裝那種設備吧?”
諾亞想了想,說:“喵。”
惡意賣萌搪塞過去么……
“啊咧,我們好像漏了莉莉。”芙蕾雅轉動腦袋尋找莉莉的身影,“奇怪,莉莉不見了,林,我們把莉莉丟掉了!”
“我在你前面!”莉莉的聲音從芙蕾雅下巴下面傳來,“別低頭看我。也別搞什么‘哎呀胸擋住了不好意思’這樣的戲碼!不要搞!”
林有德哈哈大笑。
這時候夏詠芝發來信息:“看起來已經沒啥事了?”
“本來就沒事。”
“你大伯說過,你老爸不是他殺的,沒想到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不一定呢。”林有德深吸一口氣,“敵人的話在找到確實的證據之前,絕對不能信。不過也不能完全無視他的話,所以我們只能擊敗他。然后嚴刑逼供,讓他把真相告訴我們。”
“沒錯,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辦法。讓我們一起追尋真相吧。”
“而現在!”芙蕾雅強行把林有德的腦袋扳向自己那邊,她應該聽不到剛剛林有德和夏詠芝的通訊,但她能從林有德的情緒變化中感覺到什么吧,她認真的盯著林有德,“尋找真相啊擊敗敵人啊,這些都過一會再考慮,我們今天是來參觀突勒古跡的!你不是最喜歡歷史了嗎?讓我們走吧!”
突勒人的歷史。就是戰爭的歷史。
這群“蜥蜴人”經常會被普通人類誤認為是冷血動物、爬行動物進化而成。但實際上,突勒人是由一種菌類進化而成,他們的膚色,其實就是葉綠素那樣的物質殘留下來的痕跡,還有他們那爬行類一樣的皮膚,實際上仔細看那并不是鱗片,而是類似老樹的斑駁表皮那樣的東西。
突勒人原本沒有在地上移動的能力,本來他們很可能發展成海伯利安那樣的文明。但是它們的進化之路莫名奇妙的就拐向了人形化。現在,有了在圖拉人那里的經歷作為前車之鑒。林有德懷疑突勒人的進化被超文明遺物參了一腳,甚至有可能被諾亞這樣的家伙動了什么手腳。
嗯,我確實有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我這是第一次來這個銀河系。諾亞說,總之不是我干的。
林有德試著把這個說法告訴負責領路的年輕塔蘭安藤,對方卻笑著表示:“就連突勒人自己也這么認為。但是官方的說法是突勒人的出現是大自然的鬼斧生工。”
嗯,既然一望無際的大海里能憑空長出可以造飛機場的島,那植物突然有了手腳也不奇怪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好棒啊。
總之,突勒人從孢子植物波的一下變成了一種有手有腳的動物。但他們依然保持著孢子植物的繁殖方式,一般一個突勒女性一次過能產下上萬個仔——啊不,孢子,所以突勒人逐漸依靠手腳和智慧將大部分天敵的威脅消滅后,很快這兒星球就快要塞滿了。
為了爭奪生存資源以及消耗過剩的、過快增長的人口,突勒人開始了永無休止的戰爭。
因為戰爭過于頻繁——準確的說世界大戰級別的戰爭一直就沒有停,只不過當時大家都似乎原始人,沒法打得像人類那么轟轟烈烈——突勒人形成了一系列奇怪的文化。
比如,突勒人有很長一段時間用牙齒和耳朵來當貨幣,因為這兩樣東西象征著你的勇武,割掉越多敵人的耳朵,打碎了越多敵人的牙齒,你就越牛逼,就越有財富,能買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過上奢華的生活——所謂的奢華,就是帳篷里有猛獸皮做的地氈什么的。
但總有一天,老的富人會被一貧如洗只有一身力量的年輕人干掉,變成他手中的貨幣。
這種殘酷得讓人笑不出來但又確實充滿了喜劇意味的習俗,還衍生出了突勒文化中幾乎盡人皆知的笑話:“一個年輕人想要買一把好斧子,發現牙齒不夠,于是他給了自己一拳,牙齒夠了。”
這個笑話還有個升級版:“賣斧子的人見狀,坐地起價要多一對耳朵,最終商人用本來應該賣給年輕人的斧子砍死了年輕人,把牙齒和耳朵都收下了。”
戰爭的影響也同樣體現在突勒的信仰中。
突勒神話中有兩個至高無上的主神,分別叫搞和毛,一般突勒人會加個敬稱,叫他們搞哥和毛哥,兩人永遠在打架,他們作為神,只有一個終極目的。就是干死對方。
搞哥和毛哥為了干死對方,都在不斷的變強,而在那個原始的時代,突勒人認為越大的塊頭就越強,于是搞哥和毛哥的體型就這么隨著突勒文明的進步而絕贊增大中,現在已經大到突勒官方教會的總會要把兩位神的雕像放到宇宙中去。最近甚至打算直接雕刻一顆突勒母星的衛星。
崇拜著這樣的神明的種族,會是個什么尿性可想而知。
突勒人一出生就要面對戰爭,比如和另一個孩子搶食物的戰爭——當時任何一個部落都沒有足夠的食物來喂飽全部的孩子,所以孩子們互相戰斗,身體素質最好最厲害的那個吃得最飽,于是發育得最好,長得最壯實,很快就會被大人們選走,作為真正的突勒戰士來訓練。剩下的孩子則再次開始爭奪食物。排次序。
到了宇航時代,突勒人能喂飽所有的寶寶了,但這種殘酷的習俗依然保留的很久——順便,年輕的塔蘭安藤在向林有德等人介紹這點的時候,臉上充滿了憧憬的表情,他這么說道:“不覺得這很棒么!不管出身如何,所有的孩子都得到了一個相對平等的機會,只靠自己的實力來獲得未來的地位。就算輸掉了。也沒有人能怨天尤人,因為機會是自己丟掉的。”
“不。”林有德忍不住給年輕人澆了盆冷水,“在那樣的狀況下,依然會有人怨天尤人的。人類也曾經實行過類似的制度,我們把那叫做‘千軍萬馬擠獨木橋’,結果很多人擠不過去就怪這個制度,認為這個制度扼殺了自己的才華。于是這個制度在一段時間內被取消了。一開始很多本來要擠獨木橋的年輕人歡呼雀躍,認為再也不用背負著沉重的書包,自己擁抱偉大抱負的時候終于到了。
“可很快,所有人都發現,那些權貴的孩子依然背著沉重的書包。放學之后有著大量的補習班,星期天還要去和外國人練習外語,或者跟名師學習彈鋼琴。他們依然在重壓下前行,增加著自己的本事,將來社會的高層將完全被這些付出了汗水接受了精英教育的人把持,這時候醒悟過來的人猛然發現,當初被他們歡呼雀躍著趕出自己課程表的那些課程,都變成了高價付費課,當初他們只要靠個好分數就能接觸到的名師現在只給那些給得起錢的孩子講課。”
安藤整個人都聽愣了,林有德這邊剛頓了頓,他就追問道:“后來呢?你們就一直沒有采取行動?”
“后來我們半機械化了,知識什么的連上網絡點擊就送。不過,那個獨木橋還是恢復了,我就是擠過了獨木橋才成為人類精英的普通人,我本來會當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夫。
夏詠芝掐了林有德一下:“不要臉,明明只有我才是過獨木橋的人,你走的是后門!”
安藤當然聽不到夏詠芝的話,他追問道:“那你們人類……”
“現在是說突勒人的時候吧?”林有德塞住了安藤的嘴巴。
于是安亭繼續對著博物館里的藏物解說起來:
隨著戰爭的不斷延續,突勒人意識到必須要有更好的裝備,才能更快的獲得牙齒和耳朵,于是他們開始把戰敗的戰俘中最瘦小的那些扔進鐵匠鋪,讓他們打鐵,生產武器。
這些人當時被叫做技師小子,最終這些人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技師階層。
突勒人的宇航時代的開端,是一位最偉大的戰爭領主(warboss)干掉了其他所有的戰爭領主,然后他發現,自己沒有人可以打架了,這將會違背搞哥毛哥的意愿,恐怕會引起眾神(其實就倆)的憤怒,于是他決定到月亮上去尋找自己的對手。
技師小子們就造了一門大炮,戰爭領主打到了月亮上,百年后,突勒人終于登月,在月臉上找到了那個偉大的戰爭領主的骨頭,據說骨頭碎片分布在十幾公里長寬的巨大區域內,突勒宇航員執行了三十多次登月任務才都找全。
“而這個,”安藤指著前面玻璃柜里的遺骨,“就是拼接后的戰爭領主的遺骸,是我們突勒精神的象征。”
(三更九千六,任務完成。不過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