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后。
“諾亞,”林有德看著站在他身邊的小不點,“把音樂給關掉,你放這種讓人想起秦王送荊軻的音樂是幾個意思。”
“是燕王。”夏詠芝小聲提醒,“就你這還想考地球上大學的歷史系?”
“是燕太子。”站在夏詠芝另一邊的林香織二次糾正道,“你們倆這半斤八兩得,真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諾亞在這一家人互相拆臺的當兒,更換了音樂。
軍迷夏詠芝立刻認出這音樂的作曲風格:“漢斯季默?”
“勇闖奪命島。”電影迷林有德貢獻出音樂的具體處處,“還要是經典的浴室全滅戲碼的配樂,諾亞你就非要放這么應景的音樂么?”
諾亞再次切換音樂,這次有了人聲——甜美的女聲唱道:“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話兒要交代,雖然已經是百花開,路邊的野花你不要采”
正在和小德德話別的妹子們一起回頭,看著林有德他們的方向,然后其中有妹子喊:“從剛剛開始指揮官你就在搞毛啊!”
“難道是嫉妒我們家小德德了么?”
“指揮官你也很帥啦,再多目睹點你戰斗的英姿的話我說不定就轉陣營啦!”
音樂馬上切換成《豬八戒背媳婦》,還是慢搖版的。
這時候小德德的妹子里面有人識破了真相:“這個風格,感覺像是諾亞啦。”
“對對,小諾亞在惡搞啦。”
“好可愛!”
林有德再一次低頭看著自己身邊的小不點,這次他似乎從那張撲克臉上看到的得意的表情。
就連企業號的艦員們都開始摸透諾亞的行動方式了啊,感覺過不了多久企業號的艦員對超文明的敬畏就會蕩然無存了。
敬畏這種東西,需要的時候展現一下力量,自然就有了呀。諾亞說,聽起來像是經驗之談。
這時候德尼羅轉身向林有德走來,在林有德面前立正敬禮。
“艦內時間1230,德尼羅小隊出擊準備完畢。”
林有德也向德尼羅敬禮:“一路順豐。”
其他軍官在林有德敬禮的同時也一起敬禮。隨后德尼羅利落的轉身向他挑選出的行動小組走去——當然,小組里全是妹子。
數分鐘后,探險家號曲速走了。
恩萊科高舉雙手大喊:“耶!后宮王走啦!兄弟們上去分行李呀!”
喊完之后送別的會場——其實就是企業號巨大機庫的一角——一片寂靜。
德尼羅手下的妹子們冷冷的看著恩萊科,而恩萊科原本期望熱烈響應他的男士們也都迷之沉默。
“你怎么了?”恩萊科回頭看著自己那幫單身狗兄弟。
“輪機長。你這樣喊,其實根本不會上吧。”其中有人說,“因為你都有小鏡了。”
“是啊,輪機長,有妹子的人就別再裝我們的階級兄弟了。”
“我們啊。可是在向著基佬的不歸路上狂奔而去啊,輪機長。你有妹子的人就別攙和啦。”
諾亞把此時的背景音樂給換成了《二泉映月》,還給了恩萊科一道單獨的光照。
恩萊科立刻和諾亞形成配合,整個人趴地開始演起了獨角戲。
而這時候人都開始散了,不但散了,工程部的單身技術員們還很自然的和甲板部的妹子們混在一起向機庫的出入口走去,看起來雖然這幫家伙還自稱單身狗,但其實狀況早就得到了改善,林有德估計企業號的閑暇時光再多一些的話,船上就要到處都是出雙入對的人了。
會這樣也正常。都是年輕人,的,能那么長時間沒燒起來才是奇跡。
林有德這樣想著,挽起了夏詠芝的腰:“來,我們也一把。”
林香織在旁邊說:“哎呀,要不姑姑我也加個塞參一腳如何?”
芙蕾雅大喊:“好啊!”
然后就摟住了林香織的胳膊。
“嘿嘿,我早就想試試香織姐了!”
“等等,這是什么意思?”林香織還在驚訝,芙蕾雅拖著她就往門口跑。
林有德摟著夏詠芝,邁開腳步。這時候夏詠芝說:“才把別動隊送走,就坐這么靡靡的事情,這樣好嗎?”
“沒什么好不好的,我們要等德尼羅他們發來暗號才能出發啊。那之前自然要找事情來消磨時間嘍。”
林有德走后,機庫里除了今天在機庫執勤的人之外,就剩下恩萊科還趴在地上,擴音器中傳來的《二泉映月》的樂曲此時似乎相當的應景。
“諾亞,”恩萊科對站在原地吃餅的吉祥物說,“可不可以給我換個歌?”
諾亞點頭。于是換了首充滿俄國風的音樂,一群渾厚的男聲湊成了純粹的蘇維埃風格的合唱:“冰雪覆蓋著伏爾加河,冰河上跑著三套車,有人在唱著憂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趕車的人。小伙子為什么憂愁,為什么低著你的頭,是誰叫你這樣傷心,問他的是那乘車的人。你看吧這匹可憐的老馬,它跟我走遍天涯。可恨那財主要把它買了去,今后苦難在等著他……”
恩萊科扭頭非常無語的看著諾亞,這時候一雙手從單獨給他的光束外伸進來,拍著他的肩膀。
“輪機長,我還在呀,不管你的獨角戲多么的落伍、多么的過時、多么的沒有新意,我都不會厭倦呀!我會在旁邊好好看完,然后認真的嘲笑你的!”
恩萊科扭頭不耐煩的來了句:“我知道啊,所以才不稀罕啊!”
“嘸……好過分!輪機長我好受傷!諾亞給我也來首歌吧!應景的。諾亞你干嘛露出一副媽的智障的表情?”
“人家明明一直一副撲克臉好嗎!別給我腦補表情啊!”
然而這時候音樂真的切換了。
“自從有了你,生命里都是奇跡……自從有了你,生命變得好美麗……海可枯石可爛天可崩地可裂我們肩并著肩手牽著手……”
機庫值班的人里有人大喊:“輪機長!曬恩愛換個地方啊!”
“我們要進行精密作業,閃光什么的很煩的!”
同一時刻,吞族母星所在的格雷古星系,格雷家族控制的第五行星的軌道上,一艘組織的外勤艦正進入格雷家族總部所在的空間站。
格雷家族的首腦霍恩海姆格雷格蕾古德已經在碼頭上等著了。
因為這次來的是格雷家族的貴客,所以宇宙港已經開啟了人造重力,這讓儀仗隊能在碼頭上從容的列隊,準備給貴賓最高規格的歡迎。
軍樂隊開始演奏的同時。外勤艦的艙門緩緩開啟,吞族的技師們趕忙將跳板推上前——平時港口都是無重力狀態,用不上跳板這種東西。
跳板搭建好后,這次的貴賓頭一個走出船艙。
看到貴賓竟然是一名波拉人的時候。大多數不知道組織內情的小年輕都驚了——他們只被告知要迎接貴賓,其他什么情報都沒得到。
波拉人和吞族的排位差得十萬八千里,在很多上位種族那里,就算波拉文明的大首領來訪,都不一定能得到最高規格的接待。
當然吞族不同。吞族會給每個文明的大首領最高規格的接待,哪怕他是銀河議會吊車尾。當年人類剛加入銀河議會的時候,被吞族這種平等的態度迷惑了好一段時間,認為吞族才是銀河議會的良心。
后來人類才發現這不過是吞族人那種根深蒂固的形式主義的表現之一,實際上在外交中,吞族并不比其他上位種族更平和更好說話。
銀河議會的良心是海豚們,人類用了很久才明白這個道理。
霍恩海姆上前,握住了波拉人的手:“布拉德利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客套話就不用說了,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才是你真正想要迎接的貴賓。”波拉人往旁邊讓了一步,目光轉向飛船的艙門。
然后一個人影從艙門里“飄”出來了。
當然那人影的身體并未離開地面,但所有人都有種它是飄出來的感覺。
霍恩海姆“哦”了一聲,隨后走上前,向霧霾人微微鞠躬:“這位就是遠道而來的先行者們啊,久仰久仰了。”
沒有被告知詳情的年輕士兵們的疑惑更濃了,他們根本看不出來之后出現的這個生物——這個東西是哪個種族的人,只知道那東西散發出某種令他們不寒而栗的氣息。
這時候波拉人說:“有了遠方客人的指導,我們的進度將會大大提前,高興吧。霍恩海姆,你們追求的終極善道就要實現了。”
霍恩海姆嚴肅的說:“布拉德利先生,注意您的發言,這里……”
“有什么關系。反正這些玩具兵回頭就會被處理掉吧?讓他們聽到只言片語也沒所謂不是嗎。”
格雷格蕾古德家族的儀仗兵們很敬業,沒有任何的動搖。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如此。
霍恩海姆無奈的搖了搖頭。
而波拉人則繼續說道:“說起來,我這里還有個壞消息要告知您,您的公子,在不久前的任務中光榮戰死了。啊,您可能已經通過在組織內部的消息源知道這事了。但我還是要代表組織做個正式通告。”
霍恩海姆臉色一變,隨即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平抑自己的悲傷。
隨后他說:“最好他是戰死了,如果他辜負了我對他的期望,那我恐怕只能想辦法親手來制裁他了。”
“是啊,現在我們就只能期望那艘該死的船不要在我們馬上要出成果的時候來攪局。現在,讓我們帶遠方的朋友去看看那臺大家伙吧。”
波拉人說著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徑自向著宇宙港的出口走去。
霍恩海姆趕忙跟上他的腳步,他的副手湊過來在他耳邊耳語道:“那,這些儀仗兵怎么辦?他們好像聽到的是有點多。”
霍恩海姆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家屬的撫慰工作要做足。”他補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