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號艦橋。
音樂正從擴音器中傳來。
夏詠芝和林有德正在下VR圍棋——這是一種在立體空間里進行的圍棋游戲,因為要考慮在整個三維空間中的布局,所以需要的計算量比平面的古典圍棋要強得多。對于本身就相當于人肉計算機的新人類來說,只有這種等級的運算比拼才有對弈的價值,傳統平面圍棋對新人類來說太小兒科了。
當然也有復古的傳統圍棋愛好者存在,他們在對弈的時候基本都會關閉自己的運算能力,只靠人腦的基礎思考能力來對弈,然而因為沒人能切實保證對弈者真的沒有動用納米機械帶來的運算能力,所以這個規則的執行都靠大家自覺,平面圍棋也就徹底從各種正式的比賽中消失,成為純粹的愛好者項目。
這也成為人類歷史上有名的段子之一:阿爾法狗在圍棋上戰勝了我們,所以我們讓圍棋消失了。
這個段子還有個擴展版:阿爾法狗讓我們意識到超人工智能的威脅,所以我們變成了人工智能。
“話說,你還真說服胡桃和芙蕾雅一起開唱了。”夏詠芝說道。
“是啊,厲害吧。”
“不過就是利用了一下小女生對你的崇敬,得瑟什么啊。”
夏詠芝的聲音中充滿了嫌棄和鄙夷,林有德要是個M現在肯定爽得不得了。林有德早就知道夏詠芝有這種隱性的女王傾向,看她虐那位名字已經不重要了的紈绔二代就知道了。
當然夏詠芝絕不會承認這點——隱性的傾向嘛,本人當人渾然不覺而且還死不承認嘍。
“接下來怎么著?”夏詠芝問,“用歌聲感化吞族人,讓他們把組織的情報賣給我們?話說我們是不是在這里等太久了啊?”
“沒關系,反正才一光年的距離,我們想去格雷古一下子就到了,客觀時間跟游戲里用個爐石的時間差不多。所以就多等一等,看毛遂自薦的水手長能不能給我們帶來點驚喜了。”
企業號現在正停在空無一物的宇宙空間中,和格雷古星系保持同向運動。停泊在這種連星系都沒有的地方安全度很高。基本不用擔心被人偶然撞見,所以各個文明的私掠艦和特務艦都特別喜歡在這種地方蹲著,等待行動的時機。
林有德抬頭看了眼擴音器,于是話題再一次回到了閑聊上:“用歌聲來戰斗什么的我可沒腦洞大到那種程度。不過經過上次偶像大賽,我認為歌聲有助于提高大家的士氣。”
“你就是用這個理由糊弄胡桃讓她獻聲的吧?”
“對,不過按芙蕾雅的說法,胡桃自己其實也想唱來著,你看。每個普通女孩都會有個明星夢嘛,成為偶像站在聚光燈下享受大家的關注和掌聲,這對一般女孩吸引力一向非常大。”
“我不是一般女孩真是抱歉啊。不過,這個歌確實不錯,沒檢索到相關的信息,是原創曲?”
“對,歌詞我寫的,芙蕾雅作的曲子。”
芙蕾雅作為伊拉萊人繼承了他們種族的藝術因子,這在賽思利行星上已經得到徹底的展現,現在不過是再展現一次罷了。
“欸。意外呢。我以為你會讓她們唱一些更加可愛風的歌曲,結果卻是這種有點酷酷感覺的歌,這種歌一般是由COOL屬性的偶像來唱會比較合適吧?你編兩個CUTE屬性的家伙進去干嘛?”
“你還在玩那個古典收集類音樂游戲啊。”
“怎么可能,我要在這船上玩,就得自己在架設服務器自己玩了,不覺得有種凄涼的感覺么。”
“芙蕾雅算CUTE系我沒意見,畢竟她電波很怪,十足的CUTE系,但胡桃怎么說呢,應該是Passion系吧?元氣女孩么……”
“不要突然把話題切回來啊!”夏詠芝嘆了口氣。“算了,是我不好,突然搭錯線開始扯無關的事情。說正經的,你準備什么時候去格雷古星系?我們總得有個方法來判斷德尼羅有沒有取得成果吧?難道只能等德尼羅發通訊?那時候我們再趕去會不會太遲了?”
“不會不會。我們明天就啟程去格雷古,我估計時間上差不多,前提是你對德尼羅買飛船的地點的推測正確。”
只要知道德尼羅在哪里買的飛船,就能大致推測出他需要多久才能抵達格雷古,知道他什么時候抵達,那一切都好辦了。
但問題是德尼羅根本沒有告知企業號他在哪里買的船。所以企業號只能推測,夏詠芝根據“一般宇宙航行規劃常識”給出了幾個備選位置,林有德則從這些位置中選了一個看起來會花費掉最長時間的一個,作為計算行動時間的基礎。
這樣可以保證企業號不會再德尼羅之前抵達。
林有德認為最佳的狀況就是企業號和德尼羅一起抵達格雷古,這樣吞族人的注意力會被企業號吸引,德尼羅就能從容的潛入。
但這種事情在只能通過安塞波聯絡的情況下,要做到真不簡單。
如果編暗語來溝通,就有泄密的危險——通訊包含的信息量越大就越容易被各個文明的安塞波監聽站注意到。
于是企業號只能稍微晚到一點,這樣德尼羅抵達格雷古的時候,吞族應該沒人知道企業號要來這個星系,所以應該不會特意戒備。
企業號早到的話對方說不定就會刻意去注意每個看起來像是企業號艦員的入境人員,要潛入就難了。
不過,特工領域有句俗話:一件事如果可能出簍子,那它就一定會出簍子。德尼羅肯定會在格雷古遇到一些麻煩,那就得靠他自己的本事來應對了。
林有德想著這些,心不在焉的在三維立體棋盤上落了個子。
完成落子的瞬間林有德就知道自己輸的可能性高達八成,這是他的運算能力給出的答案。同一時間夏詠芝也得出了差不多的結論,于是她沒有再落子,而是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伸了個懶腰。
“嘿,我還有百分之二十的幾率贏呢!”林有德忍不住說。
“掙扎是可恥的,你就美麗的敗北吧。”夏詠芝笑道。
同一時間,德尼羅正在吞族大人物安排的臨時宿舍里啃著吞族給他們的食物。
他的船員們也在同一間大房子里,吞族人似乎誤會了什么,所以房間里只有一張可以供他們所有人一起躺的大床——或者叫大通鋪,不過人類社會中大概看不到這么豪華的大通鋪。
“吞族的社會和諧不和諧我不知道,”女孩子當中有人說,“但他們吃的東西真是和諧極了,完全沒有味道。”
“不,還是有點味道的,就好像是呃我想想,剛哺育完的胸的味道?”另一個女孩的發言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瞬間有些尷尬,隨后反應過來大聲重申道,“我不是蕾絲,只是我在進入特殊學院之前在產房工作,就是那種為想要自己親自撫養孩子,獲得什么母性洗禮的富婆們服務的機構。我在那里負責歸納和整理富婆們口中無意透露出的情報。”
“原來在那種機構工作就能知道剛剛哺育完的胸是什么味道啊。”有女孩一副揶揄的口吻,“身為蕾絲的我已經心動啦,等這次行動結束,我就申請去那種機構工作吧!”
“說這種話小心點,”德尼羅開口了,“軍隊很邪門的,我剛剛倒地獄傘兵的時候就因為亂說話被罰繞營地跑了兩千圈。當時我覺得教官都他媽智障,可后來在戰場上,不信邪的人都死了。”
“小德德,給我們列舉一下唄,我們聰明聽你說過那些不信邪的人事情。”
“不要,我和那些人又不熟,沒什么可說的。”
“那你就說說他們都犯了什么禁忌才掛的嘛,我們好引以為戒。”
德尼羅皺了皺眉頭,看起來根本不像提這些,但蘭筱漣拱了拱他的腰,于是他不情不愿的開口了:“其中一個空投時都會在裝甲服里面穿一件他媽媽給他做的夾克,那夾克他從來不洗。結果他升任排長后有了勤務兵,勤務兵先殷勤,把臟兮兮的夾克給洗了,結果下次作戰這家伙就掛了。”
女孩子們發出“欸”的聲音。
德尼羅繼續說:“還有個家伙喜歡在偷窺里戴個睡帽,結果有一次空投的時候忘了戴了,投下去的路上軌道空降艙的減速火箭壞了,啟動不了,結果空降倉就變成了質量彈,磅的一下砸地上。”
有妹子接了句:“扁了?”
“扁了?”德尼羅一臉莫名,“你們有機會最好去地面親自感受一下宇宙戰艦用質量彈轟擊地面的場景,一炮打下來方圓十公里的地面都能感受到震動,重量大一點的質量彈甚至可以誘發地質災害,比如地震和火山爆發這種。除此之外,還會騰起大量的煙塵,遠處看起來就跟爆了個核彈一樣,只不過蘑菇云形成前沒有強烈的閃光。”
姑娘們全都禮節性的露出害怕和震驚的表情。
這時候大房間的艙門對講機中傳來剛剛那位吞族大人物的聲音。
“呃,德尼羅先生,現在方便開下門么?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等半小時,你們應該可以收拾完吧?”
德尼羅的姑娘們立刻有人撲哧笑了:“這吞族以為我們在玩大群X?只有一根香蕉怎么可能玩得起來嘛。”
德尼羅無視了這可能師承芙蕾雅的糟糕話語,向對講機發送了自己的回應信號:“沒問題,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