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有德確認艦船狀況的同時,夏亞并沒有立刻攻上來,他似乎有意在等待林有德做完這一切。
林有德手環重啟完成,重新連入艦內網絡,剛好就聽恩萊科在頻道中大喊:“工程部誰死了吼一聲,沒死的別喊!”
然后沒人喊,于是恩萊科說:“很好,工程部無人傷亡,給我動起來,現在正是展現我們工程部的能力的時候!干得好我出面給你們介紹姑娘!”
“喜歡男人的你管不管?”一個男生問。
“我親自來肛你!”
恩萊科這么說,然后工程部的怪胎們就一起歡呼起來。
林有德屏蔽了工程部所有人,然后通訊的畫風就驟然變化,甲板部門的人正在蘭筱漣的調動下準備迎擊趁亂登艦的敵人。一切都顯得相當的井然有序。
慣性阻尼器已經恢復,林有德再一次站穩了腳跟,他松開緊緊抓著墻壁上扶手的手,松開的同時扶手也收攏進墻壁里。
夏亞并沒有扶手可以抓,卻從剛剛開始就穩穩的站在原地。
“你為什么不趁機攻擊我?”林有德問。
“因為現在換成我想要你自愿合作了,”夏亞彎了彎嘴角,“不過看起來不太可能,你是我兒子嘛,只能把你——還有你的老婆們都抓起來,然后用你的老婆來逼迫你就范了。”
“你就這么當老爸的?”林有德反問。
“因為是你老爸的那個人早就死了,你如果想用兒女情長來感化我,還是趁早放棄吧。”雖然是通過電磁波進行的交談,但夏亞的冷漠還是通過信號傳來過來。
“可你打算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時間線不可改變,你再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
“是啊,我相信你說的。不過,李老頭沒教過你,做事要永遠有兩手準備么?A計劃不行了,當然要啟用B計劃了。”
“C4可炸不動時間。”林有德來了這么一句。
“哼,懂這些老掉牙的梗。你不愧是我的兒子。說起來,我那個哥哥也和我一樣很喜歡這些古代的東西,所以我才選擇了一個他會喜歡的方式來干掉他。親眼目睹了那場景的你感覺如何?你知道魔獸爭霸這個游戲吧?”
林有德皺著眉頭,盯著夏亞那覆蓋著面具的臉。
“你知道么,我在某個情報販子那里看到了你——看到了過去的你的終末,我非常厭惡罪魁禍首。但剛剛的你,散發出了和那個家伙一模一樣的氣息。”
“我也是最近幾年才發現,我和那家伙有很多共同語言。”夏亞聳了聳肩。
“你非但沒有向那家伙復仇,還變成了和那家伙一樣的人?這真是太糟糕了。”林有德皺著眉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復仇?是的,那家伙殺了我一個妻子。按理說是應該要復仇。可是啊,導致那一切的罪魁禍首可是我自己,是我毀掉了我的一切,要不是我那么輕易的就輸給了內心的膨脹,在榮譽和自信中迷失了自我,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肯定能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化險為夷,我才是兇手啊!”夏亞似乎暫時忘記了他一口咬定的“林正義已經死了”,直接在這段自述中用了“我”,“所以。我沒有資格去復仇——不對,林正義沒有資格去復仇,至于我,我不是他,我已經是不同的人了。”
他看起來只是在逃避。諾亞說。
“你看起來只是在逃避。”林有德鸚鵡學舌,“你這么努力的割裂自己和過去的聯系,就是你膽怯的證明,你其實根本沒有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你依然被困在那里,困在那個場景中。所以你才有如此矛盾的行動。一面說著林正義已經死了這種屁話,一面想著要回去改變一切,重新來過。你是個懦夫,我想也正是因為這樣,幕后黑手身為組織的高層,卻以一直放任你呆在組織里,他知道你根本沒有膽量再去找他麻煩,他知道你害怕再次失敗。”
林有德抬起靈能劍,指著夏亞的鼻子:“你用面具和靈能屏障隱藏起自己的面容,掩飾著自己膽小,逃避著自己連找對方復仇的膽量都沒有這個事實,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時間旅行和超文明技術上!”
夏亞沉默著。
而林有德的思緒已經完全轉過彎來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掌握了眼前這人的本質——
因為你悄悄的調用芙蕾雅的自帶技能啊。諾亞說。
原來如此,林有德心想,同時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嘴炮父親:“在我看到的那段記憶里,你的仇敵——你原本的仇敵,高聲宣布自己已經徹底勝利。我當時就想到了叫夏亞的男人,想到了他的言行,那時候我還在心中暗道‘仇敵先生你錯了’。但現在我明白了,他是對的,他徹底擊垮了你,而且打得如此的徹底。你已經連試著站起來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知道么,在我收到特俗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得知你的事跡之后,我就一直崇拜著你,你在我眼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我甚至懷疑我用盡一生都沒有辦法超越你。帶著企業號啟航以后,我一直都在追隨著你的背影,我走到哪里都能聽到你的傳說,不管哪個種族的要人,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你的故事,我只要說是你的兒子,就能被他們另眼相看。
“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體會過什么叫父愛,可在這追尋的路上,我就像每一個正常的人類男孩一樣,仰望著父親,以此為動力不斷的進取。”
林有德稍微停頓了一下,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情緒好像波動得有點大。
平復了一下心情后,他接著說:“現在我忽然發現,我好像已經走到父親前面去了,仔細想想,現在銀河系里我也是家喻戶曉的豪杰了,將來我有孩子的話,他恐怕也會發現,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能找到我的痕跡,他會像我一樣陷入自我懷疑的煩惱中,會因為跳不出父親的陰影而焦慮。當然總有一天,他會超過我,成為照亮眾人的星……”
“這個魔獸臺詞用得不錯。”
夏亞突然打斷了林有德的長篇抒情。
這讓林有德醞釀了好一會兒的感情瞬間泄了。
他深一口氣,然后才想起來此時房間里根本沒有空氣,肺部只是徒勞的擴張又收縮。
而這時候夏亞再次架起靈能劍。
“你說得很對,你知道么,我的新后——伙伴們當中,有一人是非常厲害的心靈系術者,她早就看透了我的本質,然而好像正因為這樣,她才母性泛濫跟在我身邊呢。”夏亞笑了笑,“不知道你把高達這部老動畫看完沒,在逆襲的夏亞這一集里面,阿姆羅有句臺詞——”
“我知道,他說‘夏亞你只是把媽媽投影到了拉拉身上’。”
“差不多,所以我才自稱夏亞,然后給了她拉拉的假名。老實說,我從她那里得到了救贖,不然可能真的就死在宇宙的哪個角落里了。”
“那……”
林有德剛想說點什么,夏亞的電磁波就再次傳來:“你有一點說錯了,我相比過去的我,其實有相當大的突破,我用‘置之死地而后生’來教育開導你哥哥和白龍公的公主殿下,效果都相當不錯,因為那是根據我的親身經歷總結的經驗。破滅會帶來新生,涅槃的鳳凰會比之前更加輝煌,這些經驗并非謊言。你也看到我的靈能提升了吧?我們人類對提升靈能的經驗總結完全錯了,量化的鍛煉固然重要,但要質變,必須搭配靈魂的升華。我的兒子,聽說你一直保持著六級靈能?我想這可能是因為你太順風順水了。”
林有德剛剛才舒展開來的眉頭又擰起來了。他覺得這個展開的味道開始有些不對。
“你要干嘛?”
“當然是要負起一個父親的職責,給你創造一個涅槃的機會。”夏亞的笑容看起來那么的慈祥,“感受悲傷和絕望,然后站起來,來找我復仇,殺掉我,那時候你剛剛發的那一輪長篇大論,才會真正變成現實,在那之前,說什么超越我了,真是貽笑大方。”
林有德抿著嘴。
“你比我想象的扭曲得還要厲害。”他說。
“別這么說嘛,我好不容易想要給你一點父愛。我會打趴你,然后去殺掉你最珍視的女孩們,然后再放跑你和你的部下們,接著我會在宇宙的角落里靜靜的等待你來復仇。”
諾亞:你們是不是跑題跑得有點嚴重?
我特么的哪兒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這時候后宮頻道里傳來芙蕾雅的話語:“我一直在分神看著這邊,我覺得……林正義先生這屬于嚴重精神創傷的后遺癥,這讓他變強了,代價是精神和價值觀都變得不正常。之前他說的那些什么‘為了提高逼格’的話,其實都是這種不正常的產物。”
“了解了。”
林有德一面回應芙蕾雅,一面集中精神,準備應對夏亞的新攻勢。
父子局ROUND2,STA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