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新晴。
泉聲山色,溪石如洗。
嶺下多有虬松生成,老于屈曲,枝葉蒼秀,光華一照,上面氤氳青氣,儼然龍形,來回游弋,好似要破空飛走。
“咦,”
景幼南目光一掃,面上露出驚異之色。
原本他在外面看到血光宛若實質,還以為血色之地中惡山惡水,沒想到進來才發現,居然是鳥語花香,景色之妍美,不遜色于洞天福地。
至于靈機,雖然比不上太玄洞天,但細細綿綿,源源不斷,倒是要比一般門派的靈穴都要強上三分。
“真是有意思,”
景幼南笑了笑,隨即又想到剛才從自己手中逃脫的古玉音,劍眉挑了挑,道,“沒想到終日打雁,今天險些被雁啄了。”
他看得明白,最后出現護佑古玉音離開的紅光,含而不露,神威內斂,絕對是個可怕的存在。
不過,景幼南并沒有多少驚訝。
天地大劫將至,冥冥之中,靈機變動,不少或是重傷沉睡,或是潛伏等待時機的諸位大能存在,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要布置暗手,爭奪先機。
這些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或許到現在的力量流失的嚴重,已經遠遠不是洞天真人的對手,但他們手段詭異,防不勝防,宛若潛龍沉于深淵,只待雷鳴沖霄。
近十年來,光是景幼南見過的就有陳留王,妙嚴宮玄隱塔下鎮壓的毒龍,在玉皇寶庫中遇到的玄燁道人,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在大劫之下,紛紛出世,布局落子。
當然,這群老家伙們大多數是根本見不得光。
就是這樣,他們才會挑選代理人,自身藏在暗處,悄然恢復實力,積蓄力量。
“這個古玉音倒是不錯,不知道被哪個老家伙看中。”
景幼南并沒有放在心上,比起奇遇來,他可是絲毫不比任何人遜色,沒有道理去羨慕嫉妒其他人。
再說了,他現在已經是化丹三重,大道之基奠定,幾乎無法改換門庭,即使得到其他的上古中古秘術神通,也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他走的道路是執掌天劫,分化陰陽,運轉造化,堪破生死,飛升上界。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天地大劫之下的長生道路,最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這個時候,只聽到一聲清音遙遙傳來,初始之時,如絲如縷,須臾之后,宛若黃鐘大呂,四下皆聞,聲震長空。
“嗯?”
景幼南抬起頭,就見天際盡頭出現一根金線,然后化為銅錢,再最后猶如大日東升,光華不可逼視,璀璨奪目。
轟隆,
大日橫空,落于西山。
層層疊疊的光華中,一個青年人踱步出來,星冠霞帔,容貌光澤,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十足十的美男子。
更仔細看,青年人額頭上生有一對小巧玲瓏的犄角,通體鮮紅,晶瑩剔透,似珊瑚,如明玉,細細點點的光華在其上流轉,化為龍紋,玄音纏繞。
“咦,是人龍?”
景幼南目光一動,露出好奇之色。
人龍,或者稱之為龍人,顧名思義,就是龍族和人類結合的后代,通常有悠久的壽命,強悍的修煉天賦,是不可多得的修道種子。
不過,在大千世界中,人龍自龍族戰敗之后,已經和水族退居四海,輕易不會踏入大陸。
所以,這還是景幼南第一次見到真正的人龍之身。
看到景幼南上下打量,嘖嘖稱奇的樣子,人龍青年先是一愣,隨即大怒,并指如戟,斥道,“哪個旮旯里蹦出來的傻小子,難道沒見過像敖大爺這樣英俊瀟灑,風流不羈的美男子龍?”
“哈哈,”
景幼南大笑,這個人龍倒是很有趣。
“小子,你找死,”
青年人被景幼南笑的惱羞成怒,大袖一揮,就聽轟隆一聲,宛若江海決堤,無窮無盡的水浪自虛空中洶涌而出,驚濤駭浪,聲勢震天。
遠遠看去,水浪翻卷,洶涌澎湃,儼然化為水中世界。
“好道術,”
景幼南贊嘆一句,這一手水行道術對方御使的駕輕就熟,很是不凡。
景幼南身形不動,金陽蟬葉自發地自鹵門中升起,絲絲縷縷的寶光垂下,萬千水光近身,卻是統統擋在外面。
“起,”
一看此情況,頭上生龍角的青年人冷哼一聲,五指虛抓,滔滔水浪席卷,往上一躍,化為一枚枚的水珠。
水珠都有拳頭大小,通體幽深,細細密密的陰文在里面翻轉,氣息磅礴。
嘩啦,
宛若上千上百的水珠子劈頭蓋臉地沖景幼南砸了下去,似緩實疾,快若流光。
轟隆,
水珠重比山岳,莽莽巨力加持,強橫到極點。
景幼南手一伸,收起金陽蟬葉。
金陽蟬葉這件法寶靈性十足,防御力驚人,有很大的潛力,特別是對很多詭異的道術神通防御能力出色。
只是,金陽蟬葉到底還是品質不高,抵擋不了這種巨力。
“哈哈,看你怎么辦?”
人龍青年大袖如翼,仰天大笑,非常的得意。
“神通不錯,只是還差點,”
景幼南不慌不忙,用手一指,道器五岳真形圖浮現,輕輕一抖,一個黑洞出現在他的身前,幽幽深深,吞噬萬物 千百水珠統統被黑洞吞噬,一個不剩。
“這,這,這,”
人龍青年人好似公雞打鳴被扼住了嗓子,雙眼凸出,說不出話來。
景幼南手持五岳真形圖,笑容滿面。
在玉皇寶庫中得到再次提升后,五岳真形圖這件純陽宮的法寶威能又上了一個臺階,展露出萬千陣法的玄妙。
比如剛才的大陣就是兩界須彌混元大陣,能夠把所有的攻擊都進行轉移,來者不拒,可謂是非常之玄妙。
當然,這個吞噬的能力也是有一定的限度,超過了限度,大陣就會崩潰。
很顯然,這個人龍青年的神通之力量,還遠遠不到兩界須彌混元大陣的承受之力。
“不好,是個硬茬子,”
人龍青年人見到自己的神通接二連三地被對方破掉,面色陰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