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雀閣。
樓閣臺榭,勾連往復,金池丹泉,窮盡雕麗。
偶爾弱絲清管之音飄出,蕭修寂寥,煙云四起,有蔚然壯觀之勢。
樊文臺神情真摯,很有說服力,道,“容與島島主一旦晉升真人,諸位肯定是水漲船高,說不得以后還有可能上位真傳。”
“這個,”
任頊和其他幾人對視一眼,都能夠看到對方眼中的訝然。
樊文臺雖然沒有直說,但話語中招攬之意呼之欲出,真沒想到,他們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場景。
“嗯?”
樊文臺敏銳察覺到有些不對,劍眉一軒,道,“各位同門莫非還有難言之隱?”
任頊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道,“多謝樊道友的看重,只是我等幾人現在剛從外門晉升,對宗內尚不熟悉,等過段時間才會考慮此事。”
還沒等樊文臺說話,他的好友崔望從后面過來,冷哼一聲,插言道,“真是不識好人心,你們一無背景,二不是天資驚人的新星,能拜在容與島島主門下就偷著樂吧。”
頓了頓,崔望背負雙手,昂著下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線,顯得格外刻薄和銳利,居高臨下地道,“要是等著宗內功德院分配,像你們這樣不起眼的小家伙們,恐怕會被劃拉到旮旯里,充當苦力。”
“你,”
性子最是孤傲的李道玄聽到這么尖酸刻薄的話語,熱血上頭,就想報出太玄洞天的名號。
他們雖然入太一宗的時間不長,但也明白,在太玄洞天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什么容與島,還有這個可惡的家伙,都是螻蟻一樣。
不過隨即李道玄腦海中閃過景幼南冷漠的目光,又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畢竟他們還沒有正式入門,要是這個時候打著旗號招搖,可能會引起很不好的后果。
崔望眼睛瞇起,如鷹隼般在眾人面上掃過,冷笑道,“怎么?覺得我說的難聽,還是打擊了你們可憐的尊嚴?現實比你們想象地更殘酷。”
“崔兄,”
輪到樊文臺當紅臉了,他擺擺手,攔住還要開口說話的崔望,然后面向任頊幾人,道,“我這個朋友心直口快,你們不要太在意。只是內門居,大不易,諸位同門可以好好考慮下我的提議。”
任頊咬了咬牙,剛才崔望的話語還要說話時候神情的理所當然令他心里怒火高燃,不過初入內門,他不愿意招惹是非,只得勉強笑道,“我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好,好,好,”
樊文臺笑容滿面,道,“接下來會有宗內真傳弟子出場,幾位好好觀摩,可以印證所學,好處多多。”
就在這個時候,就見煙霞層層散開,環佩叮當之音響起,漫天異花鋪成花道。
少歇,幽幽香氣一卷,化為一個翩翩少女,身材高挑,膚白如雪,盤起的高髻上斜插一支玲瓏玉劍,煙嵐之氣繞臀纏臂,似彩帶飄舞。
“是金丹宗師。”
崔望感應到對方浩大的氣息,眼皮子不禁亂跳。
樊文臺更是臉色大變,少女裙擺流蘇上的花紋,赫然是最近在宗內掀起莫大聲勢的正清院的標識。
場中都是世家大族的弟子,最近更是被家中長輩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惹是生非,不少人都一眼認出少女是來自正清院,忍不住心里打鼓。
難道又有哪個不開眼的犯了事,讓正清院的黑面神們出動拿人了?
陳宣華對周圍的目光視而不見,徑直走到任頊等人的面前,開口道,“景副掌院吩咐,令你們看完門中比試后回三元通仙小極天,不得有誤。”
任頊幾人連忙答應,神情激動。
他們在三元通仙小極天中待過一段時間,對陳宣華都有印象,現在聽到這道口諭,明白這是景上師的安排。
“嗯,”
陳宣華拿出一個令牌,遞了出去,道,“這是小極天的身份令牌,你們拿好。還有,門中比試要好好觀摩,你們剛起步,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不提其他的,光是陳宣華金丹宗師的身份,她的話,眾人就不敢不聽。
“就這樣吧,”
陳宣華點點頭,蓮步輕移,下一刻,一道劍光憑空出現,裹住她的嬌軀,化為驚虹,杳然而去。
崔望咽了一口口水,沖著樊文臺比了個大拇指,揶揄道,“文臺,還是你厲害,連景副掌院的墻角都敢挖,嘖嘖,這份膽子,我說連很多真傳弟子都沒有。”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樊文臺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眼皮子直突突。
最近正清院的威名實在太盛,簡直是扣在各大世家弟子頭上的緊箍咒一樣,一想到自己居然對那個冷面無情的黑面神的人進行招攬,他背后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實在是自己找死啊。
不提樊文臺和崔望的嘀咕,任頊等人看著手中的令牌,是眉飛色舞,只覺得渾身上下一股活潑潑的力量流轉,非常舒服。
從現在起,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說出自己是三元通仙小極天門下,昂闊步,睥睨四方。
原本面對世家弟子的彷徨和自卑統統消散,取而代之是的從容自信,有底氣,就是好。
李道玄環顧四周,現剛才還不可一世的世家弟子們目光躲躲閃閃,登時心中積蓄的怨氣一掃而空,只覺得一股豪氣沖上心頭,暗自捏緊拳頭,喃喃道,“我以后也要凝丹成就宗師。”
這一刻,任頊、月東升、韓馥等等人也都下了決心,一定要出人頭地。
三元通仙小極天。
細柳輕絲,搖曳生姿。
景幼南端坐在寶樹下,結葉繁森,絲絲縷縷的瑞氣垂下,叮當作響。
突然之間,青穹上玄音大作,字字浮空,神光流轉,玄黃之氣,鋪天蓋地。
少頃,悠悠的鐘磬聲傳出,仙樂奏響,異象經天。
“十大弟子的比試,終于開始了。”
景幼南睜開眼,眸子深處層層疊疊的雷光運轉,好似勾連一個個的雷霆世界,玄之又玄,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