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霜寒,遍地黃花。
嶧陽山中有懸樓飛閣,高甍凌虛,垂檐帶空,俯眺江水,煙霞飄渺。
精舍中鏤金獸面香爐中升起裊裊煙氣,凝而不散,沁人心腑。
景幼南頭戴法冠,身披萬雷法衣,端坐在云榻上,天門上大五行化生葫蘆滴溜溜轉動,吞吐五氣,氤氳五光,隱有劍鳴。
“來,”
景幼南用手一招,葫蘆落到掌心中,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篆文,光華流轉,演繹出種種不可思議的畫面。
“不虛此行啊,”
景幼南摩挲著葫蘆上的花紋,滿意地點點頭。
在劍冢里的四十多天的日子里,大五行化生葫蘆經過洗劍池洗去雜氣,終于凝練出劍心在玉壺,然后瘋狂吞噬掉劍冢中彌漫的劍芒和劍氣,整個法寶幾乎發生蛻變。
要知道,在中古時代,通天劍派是毫不遜色于純陽宮的超級勢力,大五行化生葫蘆劍訣也是一等一的劍訣法門,如今洗去鉛華后,終于顯露出葫蘆劍訣的威能。
如果是以前的話,大五行化生葫蘆只能夠對付金丹宗師以下的修士,而現在,威能大漲的葫蘆劍訣就是金丹二重修士碰到都得頭疼不已。
本命法寶千靈重元玲瓏寶塔現階段是主要用來防守,東華慈光星辰尺又是專門對妖魔鬼怪才有大用,至于其他的法寶,已經跟不上景幼南境界修為的暴漲提升,成為雞肋,只得令易明拿去使用。
好在現在有了大五行化生葫蘆,這件法寶是殺伐利器,對敵之時,會有妙用。
把大五行化生葫蘆收起來,景幼南想了想,一拍腰間的龍角海螺,青光垂地,兩個白白胖胖的大娃娃跳了出來。
人參女一出來就往景幼南腿邊蹭,小東西咿呀呀叫著,仰著小臉,可憐巴巴的樣子。
習慣了待在外面,即使是龍角海螺這樣的天生空間的靈寶,依然讓胖娃娃這段時間很不舒服。
“咿呀,”
靈芝娃娃則轉動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左看右看,頭上的羊角小辮亂晃。
“來,”
景幼南從云榻上起身,彎腰抱起胖娃娃,踱步到小窗邊。
只見高山帶江,重蔭被水,重岫疊嶺倒影在水中,精致如畫。
再遠處,漁商樵隱,桂棹蘭柙,帆掛云空,漁樵唱晚,別有一番滋味。
胖娃娃縮在景幼南懷里,咬著手指頭,看著窗外的景象,一邊咿呀呀地叫,一邊用手比劃,肉呼呼的小身子散發出成熟藥芝的香氣。
小東西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波瀾壯闊的江景,很是好奇。
有玄器千靈重元玲瓏塔鎮壓一方空間,景幼南不擔心兩個胖娃娃會暴露,他摸了摸人參女的小腦袋,開始考慮接下來的動作。
自己現在已經是化丹三重境界,離結嬰成就真人只差堪堪一步,可是這一步卻是遲遲無法邁出,見門而無法入其內。
或許是積累不足,或是是機緣不到,冥冥之中的阻力,令人很苦惱。
“不要急,”
景幼南深吸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機緣不到,加之奈何,還是趁著這個機會,到葉小月提到的蛟龍洞府去走一趟吧。”
“咯咯,”
靈芝娃娃從檀架上翻出一個細脖瓷瓶,正在小池邊裝水,笑的眉眼彎彎,連身上的紅兜肚被打濕都不在意。
人參女也沒了看江景的興趣,掙扎著落地,扎著小手,沖靈芝娃娃跑過去。
“咿呀,”
“咯咯,”
兩個胖娃娃坐在池邊潑水玩,咯咯笑個不停。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金符自外面飛來,停在飛閣三丈外,金光騰空,赤氣纏繞,玄音清越。
“嗯,”
景幼南用手一招,金符落在掌中,展開一看,劍眉挑了挑,道,“是姬家之人。”
玉門姬家是傳承上萬年的超級世家,底蘊之深,歷史之久,甚至可以比肩玄門十宗中的新晉勢力。
雖然近千年來,姬家明顯在走下坡路,但這種傳承上萬年的世家,盤根錯節的關系,潛藏在暗地里的力量,沒人說得清楚。
玄門宗派,商會仙市,世俗王朝,姬家的觸角無處不在,很多人相信,要不是姬家對家族血脈嫡系要求太嚴,不允許他們加入別的勢力,不然的話,說不定姬家會發展成上玄門,打破以往上玄門只有十個的鐵則。
“去見一見也不錯。”
景幼南屈指一彈,金符原路返回,然后整理了下衣冠,對兩個正玩得不亦樂乎的胖娃娃,道,“快過來,咱們要出門了。”
人參女奶聲奶氣地叫了聲,一百個不情愿,不過小東西最是乖巧,不敢不聽景幼南的話,一步三回頭地來到景幼南腳邊。
“來,”
景幼南喂了人參女一枚丹藥,青光閃過,小東西消失在原地。
至于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的靈芝娃娃,景幼南是直接抓住它的頂瓜皮,把它拎起多高,然后不顧小東西的手腳亂踢騰,把這個小家伙塞進龍角海螺里。
桐柏山,飛羽宮。
前有春池,垂楊蘸水,煙草鋪堤,瑞光氤氳。
在池邊,景幼南見到了姬家來人,這是一個纖美少女,素衣白裙,瓊鼻鵝脂,眉心一點朱砂,冰清玉潔。
在金玉瑤的介紹下,景幼南已經知道,對面的少女名為姬香菱,是姬家的嫡系血脈,這次是恰巧路過上清劍派,就來找自己的閨蜜金玉瑤一敘。
“姬香菱,”
景幼南端坐在朱漆明金龍床上,后面是河間云水,戲龍屏風,他垂下眼瞼,擋住眸子的異色。
他可是記得清楚,當初在白鶴樓他以一枚七轉玉液大還丹做了一筆交易,對方就是姬家之人,也是一個少女。
這件事,他還是從煙云水把自己當成姬家人后才得知的結果。
因為煙云水當成信誓旦旦地講,他手中的九耀明皇鏡當初就是她親眼見到被玉門姬家人拍走的。
“姬香菱,”
景幼南面上不動聲色地和兩女寒暄,心中卻是念頭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