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水之上。
<玄泉流丹,映日生輝。
少頃,一道驚虹貫空,倏爾到了近前,然后層層的煙霞散去,走出一名中年道人,頭戴蓮花道冠,身披元陽六銖衣,手持玉如意,霜眉勝雪,不怒自威。
中年修士全身氤氳玉色,紫煙升騰,金光纏繞,很明顯是元嬰法身,他徑直走上高臺,目光掃過全場,一字一頓地道,“奉掌教法旨,特來主持門中大、比。”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話語一落,如同驚雷一般炸響,虛空回應,異象頻現。
“是燭天小界的諸葛真諸葛真人,”
景幼南看著手中的符牌,上面云箓流轉,顯示出諸葛真的信息,不是很全,但足以有個印象。
“沒有什么復雜的背景,”
景幼南翻著符牌,心中有數,看來宗門要保持公平公正,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啊。
諸葛真在高臺上焚香,看青煙裊裊升起,直入中天。
不多時,得到洞天真人的回應后,諸葛真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拿起掛在檀架上的玉縋,敲響銅鐘。
渾厚的鐘聲自幽水傳出,暈開一波又一波的漣漪,千里之內,皆可聽到。
“正式開始了。”
景幼南聽著鐘聲,繼續翻閱符牌,依然是老套的過三關,和上次的門中大、比大同小異。
“第三關啊,”
景幼南想到當初自己過第三關的遭遇,冷笑一聲,閉目養神。
不一會,層層疊疊的雷光冒出,瞬間彌漫整個云臺,交織如龍鱗般的雷紋從上到下覆蓋下來,驚雷聲聲。
其他云臺也同時顯出異象,或是青林蔥郁,或是石若山岳,或是幽水深深,或是赤日東升,或是星辰如圖,或是帝君高居,千姿百態,諸法爭輝。
陳翩翩頭梳飛云發髻,身披細紋青花仙衣,纖腰一束,云袖雪白,站在樹下,看著前面光影變幻的陣門,眉頭皺了皺。
她剛才看的清楚,有宗內弟子進入其中,不到半個呼吸就被轉了出來,然后昏迷不醒,被淘汰出局。
陳翩翩仔細看了半天,依然沒有頭緒,只能銀牙一咬,玉足輕輕一點,如輕盈的燕子,投身到陣門中。
轟隆,
一入陣門,陳翩翩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道道無形的金刺往靈臺中鉆,密密麻麻,多如牛毛。
“啊,”
陳翩翩嬌呼一聲,頭暈目眩,惡心地想吐。
這些金刺到了靈臺之中瞬間化開,數不清的記憶片段一股腦地塞過來,都是支離破碎,信息量龐大到驚人。
難怪剛才有人暈過去,這樣的信息量簡直如洪水肆虐,河道不夠寬的話,肯定是沖破堤岸,引起泛濫。
“天心我心,三元歸一。”
好在陳翩翩是元嬰真人,雖驚不亂,立刻運轉玄功,元靈化為星盤,交織縱橫的紋路亮起,源源不斷地吸收膨脹的信息流。
嘩啦啦,
星盤轉動,轉化或者屏蔽信息,上面的星辰光芒越來越盛,如同點著了一般。
“呼,”
陳翩翩吐出一口濁氣,只覺得頭上脹痛消失,身子一晃,已經來到第三關。
嘩啦,
見到陳翩翩從光門后出現,順利通過第二關的眾修士齊刷刷地把目光投過來,有的微笑示意,有的目露寒光,有的面無表情,利益之下,眾生百態。
“這么多人,”
陳翩翩美眸一掃,就是一驚,通過第二關的加上自己已經超過二十人,全部是元嬰真人,周身清氣環繞,罡云綻放無量光明。
“競爭激烈啊。”
陳翩翩心里嘆息一聲,這一屆的門中大、比肯定要波瀾壯闊。
穩了穩心神,陳翩翩找到一處角落坐下,顯出天門上的云光,絲絲縷縷的氣機氤氳,開始恢復法力。
這次競爭的對手都是一等一的強悍,容不得半點的馬虎。
“是陳翩翩,”
傅紅葉盯著不遠處無論是氣質還是容貌都不遜色于自己的女子,長長的睫毛抖動,紅唇輕啟道,“聽說她和景幼南走的很近。”
“是,”
玉子豪點點頭,大袖如翼,聲音不高不低地道,“應該是利益同盟。”
“眾人熙熙,皆為利來,”
納蘭軒金眸轉動,神色平靜,緩聲道,“只要我們能把景幼南打落塵埃,就是陳翩翩能夠上位十大弟子,也翻不起風浪。”
“嗯。”
其他人都表示贊同,他們三家合力全心全意對付景幼南,拔掉這個在執法堂的大釘子。
半個時辰后,只聽轟隆一聲,光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修士的化身,他大袖一揚,五彩豪光籠罩全場,清氣上升,濁氣下沉,風來云聚,汪洋成海。
“這是第三關,一葦渡江。”
修士化身扔下一句話,然后化為一道驚虹,消失不見。
“這就是第三關啊,”
陳翩翩瞪大眼睛,看著眼前肆意汪洋的大河,幽幽的黑水流淌,悄無聲息,有一種說不出的深邃悠遠。
這時,一根鵝毛輕飄飄墜下,落到河中,詭異得沒有浮起,而是沉了下去。
汩汩,
黑水冒了個泡,重新恢復平靜。
“嘶,”
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這個第三關可是有點邪乎。
“第三關。”
第八座云臺上,景幼南睜開眼,眸子神光暴漲三尺,透過法陣,照在一望無際的黑水上。
“黑水河啊。”
景幼南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攏在袖中的十指跳動,這一關,該給那些上躥下跳的家伙們一點顏色看看了。
軒轅徹坐在第九座云臺上,身后的帝君虛影若隱若現,第三關的較量不光是在黑水前的諸多修士,他們十大弟子之間肯定也會有爭鋒。
“景幼南,”
軒轅徹目光沉沉,這可是一個打擊對手的好機會。
“要保駕護航,”
蘇則不由得想起家中長輩的叮囑,心中不由得一陣苦澀,競爭真是容不得半點的脈脈含情,充斥著冷酷和不近人情。
“失敗就是得付出代價啊。”
蘇則忍著心里的鉆痛,把目光投向第八座云臺,滿是怨恨,都是這個罪魁禍首,讓自己淪落到這步田地。
玉子敬則是面露欣喜,對付景幼南的計劃從這一關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