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過去了一夜,次日清晨天空中飄起了小雪。
時值五月底,對于北半球來說已經接近夏天,然而這與芬蘭北部的凍土沒有任何關系。地處北極圈內,若是趕上了北冰洋季風過境,一直到六月中旬當地人都能看見雪的蹤影。
此時此刻,帕爾塔克旁的軍事基地上方,已經升起了星環貿易的旗幟。
由于經過了多輪轟炸,整座軍事基地已經看不見哪怕一座完好的建筑,星環貿易在與芬蘭方面協商后,借道俄羅斯將補給運到了基地中。乘坐飛機抵達摩爾曼斯克的后勤人員與科研團隊跟上,在軍事基地外搭建了行軍帳篷。
與江晨曾在末世那邊看到的不同,這些經過改良的X2細菌生存能力非常頑強,即使是失去了母巢,它們也能單獨存活相當長一段時間。也正是因此,任由它們自生自滅風險太大了。
若是沒有注射基因藥劑,吸入一定量的孢子氣體后,任何生物都會出現“喪尸化”反應。尤其是靈長類,似乎腦部越發達的生物,越容易受到這些有毒細菌的影響。
一支千人規模的后勤團隊抵達后,江晨給他們下達了第一個命令,那就是殺滅漂浮在空氣中的孢子,根除掉所有感染源。
雖然沒有研究出殺滅這些孢子的藥劑,但并不是什么東西都得靠科技來解決的。
這些孢子能滅火,但反過來想,既然它們滅火的方式是犧牲自身,而現在又沒有了產生孢子的母巢,趨火的特性反而會加速它們的滅亡。根本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殺菌設備,一把噴火器就能產生意想不到的奇效。
現在整個軍事基地依舊處在孢子籠罩的范圍內,還停留在基地內的除了身著動力裝甲的戰士外,就只剩下穿著橘黃.色防化服的后勤人員。異種的尸體被堆到了軍事基地外一公里的空地,澆上汽油焚燒。
黢黑的煙柱一直從昨天飄到了今日清晨仍未散去,即使是隔著數公里遠的帕爾塔克小鎮,也能清晰看到。
軍事基地旁的指揮營房內,旅長克萊曼已經脫掉了動力裝甲,此刻正穿著厚重的防寒服,站在指揮桌前,聽取著下屬的匯報。
“……美國哥倫比亞電視臺希望能進入軍事基地內拍攝地下掩體以及母巢殘骸。”
“讓他們去找星環貿易要許可,我們是士兵,沒有放行的權力。”克萊曼不耐煩地說道。
這已經是第五家媒體找到軍營門口了,現在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座軍事基地上,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星環貿易打算如何處理善后。
“另外,今天早上芬蘭總統府官員聯系我們,總統希望與我們就異種尸體的處理問題展開對話。他們希望我們能夠拿出更環保的處理方案,而不是通過集中燃燒的方式。”
聽到屬下的匯報,克萊曼挑了挑眉毛。
“那你就去告訴他,要么接受我們的方案,要么自己想辦法處理這些感染源。如果他們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免費為他們送到附近鎮上的倉庫。”
“是。”
那名士官立正行禮,轉身離開了指揮營房。
克萊曼坐回了椅子上,打算閉著眼睛休息會兒。
然而椅子還沒被屁.股捂熱,一名士官便小跑著沖進了指揮營房,將他從半夢半醒中拉了起來。
匯報的內容只有短短六個字,而且讓被打攪了清夢的克萊曼一點脾氣都沒有。
只見士官立正行禮道。
“報告!老板要來。”
中午,一架直升機從山那邊飛來,穩穩地降落在軍事基地內的停機坪上。
穿著防化服,頭戴防毒面具的江晨從直升機上跳下。雖然他不用戴這玩意兒也一點事都沒有,但現在外面的孢子濃度不低,還是別弄得太驚世駭俗比較好。
在他身后跟著的是俄羅斯安全局局長巴爾特,此時也是嚴嚴實實地披著防化服,四處打量著一片狼藉的基地。
原本阿伊莎也要跟來,但考慮到不會在芬蘭呆兩天,江晨便讓她先行返回科羅島了。
穿著動力裝甲上前,克萊曼旅長向江晨立正行禮。
江晨贊許地向他點了點頭。
“辛苦了。”
“哪里,不辛苦!”克萊曼咧嘴笑道。
江晨道:“地下的情況怎么樣了?”
克萊曼道:“已經確認母巢死亡,無活體異種殘留。后勤部隊那邊,X2細菌清理工作仍在繼續,從科羅島調來的科研團隊正在對母巢遺體進行調查取樣。”
“帶我們下去看看。”
“是!”
克萊曼立正行禮道。
跟在克萊曼的身后,江晨和巴爾特來到了基地中央的巨坑旁。這里曾經是地下掩體的入口,幾天前被星環貿易的鎢芯彈給轟塌,為了方便清理人員與科研團隊進入,前來支援的后勤部隊在這里搭建了一個建議的升降梯。
站上去后,三人一起抵達了地下掩體位于五百米下的入口。
“這就是母巢的內部?墻上的肉泡可真夠惡心的。”巴爾特瞅了墻上的殘留物一眼,臉上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你可以這么理解,在核心被摧毀之前,母巢已經將整個地下掩體構筑成了自身的巢穴。”江晨解釋道。
不遠處,研究員們正圍著蟲卵的殘骸采取樣本。聞所未聞的DNA代碼與聞生物存在形式,簡直顛覆了這些學者們對于生物學的認識。所有人都拿出了百分之兩百的精神,將對科學的熱情傾注在了這些珍貴的樣本上。
于整個人類文明而言,這些都是寶貴的資料。
對于和諧文明,江晨僅僅是遠遠地瞥見了一抹掠影,說是一無所知也不為過。
他不指望從母巢的殘骸上能研究出什么關于和諧文明的弱點,但就目前而言,這是地球文明了解它們的唯一手段。
因為穿著防化服,一路上沒有人認出江晨的身份,站崗的士兵向克萊曼敬禮后,便讓開放行。
就這樣,在克萊曼的陪同下,兩人低調地來到了母巢核心的殘骸旁,站定了腳步。
瞻仰著這座模樣凄慘的遺骸,巴爾特瞅了那具樹脂狀的“棺材”一眼,透過破損的薄膜,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卡門·羅斯柴爾德?”
“沒錯。”
“你還真把他殺了。”巴爾特咂了咂嘴,“要我來說,國際法庭才是他最好的歸宿。”
“留著他是個麻煩。”江晨淡淡地說道。
他不清楚和諧文明究竟向他透露了什么,如果那些蟲子告訴他自己穿越的能力,終歸是個麻煩。
現在羅斯柴爾德家族生產了少說上萬個金蘋果,這些金蘋果對于他,對于人類文明而言,都是個隱患。
而現在他出現在這里,就是為了清除掉這個隱患!
江晨對站在旁邊的克萊曼打了個手勢,然后在這樹脂棺材頭部的位置指了指,只見克萊曼會意,掏出戰術匕.首上前,割開了樹脂表面,將鋼鐵之手伸進去,從里面扯出來一個黑色的球體。
當看到那個黑色球體,巴爾特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金蘋果,”從克萊曼手中接過這個黑球,江晨拿在手上掂量了下,“一直以來我們都認為它是溝通未來的道具,其實事實并非如此。”
“通訊只是它們的基礎能力,它們真正的能力是洗腦,在潛移默化中感染它們的持有者,將它們變成自己的走狗。無論是以前的田中,還是現在的卡門,本質上他們都是一類人。”
說著,江晨裝作嫌棄地將金蘋果丟回給了克萊曼,示意它將這玩意兒重新塞回去。
隔著防化服,他看不到巴爾特的表情,但多年來忽悠人的經驗告訴他,他的目的多半是已經達到了。
德國革.命即將勝利,俄羅斯肯定沒少從反抗軍的手中弄來這些金蘋果,如果他們參考某些情報對這些玩意兒反復實驗,沒準還真研究出什么來。江晨必須在他們摸清楚金蘋果的使用方法前,給他們打上一劑預防針。
讓他們對這玩意兒感到恐懼。
“最要命的,金蘋果溝通的生物文明,并非來自未來。”
頓了頓,江晨意味深長地看著巴爾特。
“而是就在我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