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子……”
安培拓真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兩具殘軀,隨之眉頭緊鎖地看向柳小江身后的五月,道:“你們做的太過了………”
“拓真先生,您應該知道的,我們并不過分………”五月搖頭道。
“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安培拓真沉聲道:“你們為什么就不能放下………”
“因為我們是受害者……”五月秀眉緊蹙的看著安培拓真,“而你們作為侵略者,作為加害者一方,卻并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別說道歉了………你們大多數人甚至還認為曾經的侵略毫無過錯。”
“更有甚者……”
“他們居然還說自己的錯,僅僅只是敗了………敗給了更高層面的科學技術!”
“不是所有人都這么認為,起碼安培家明白當年錯在哪里,也并沒有跟隨他們一起去往大陸………”安培拓真堅持道。
“不是所有人都和安培家一樣……”五月再次搖頭反駁道。
“如果霓虹這邊的大多數人,都和安培家抱有著相同的想法,安培家這些年………也就不會被那些人一步步邊緣化了。”
“畢竟,安培家曾是侍奉天皇的陰陽師一族,哪怕安培家并非真正的貴族,哪怕現在的天皇并無實權,僅僅只是一種象征、一種擺設…………您也不至于淪落到,必須要與道滿一族為伍的地步。”
“眼下的事實,就是他們大多數人的想法,都不會和安培家的各位一樣,他們從不認為自己曾經那些行徑是錯的,甚至還將其中的十惡不赦之人當做神明來信仰………”
“拓真先生,您覺得這樣的霓虹,這樣大多比成為式神前的大妖們,在品性上還要更加惡劣的霓虹人,還有什么讓您繼續守護下去的必要?”
“………”安培拓真略微沉默了片刻,隨之道:“時子,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想法,但………這里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土地,那些品性卑劣的霓虹普通人,也同樣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兄弟姐妹。”
“安培家是歷代侍奉天皇,保護天皇子民不受邪氣侵擾的守護者,而我則是安培家這一代的家主,也是受到了自家族人支持的族長,守護這片土地…………就是我的職責所在。”
“道不同,不相為謀……”五月看著站在安培家一眾陰陽師前面的固執老者。
“拓真先生,您確實是個好人,但可惜生錯了地方,不論您的想法如何,守護敵人的好人,對于我們來說………也只能是敵人。”
“只能是敵人么……”安培拓真看著既陌生又熟悉的五月,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不再多言,并將視線集中在了柳小江的身上,道:
“這位先生,讓您久等了,關于剛才的問題,我也只能回答您………如果是必要的時候,我安培拓真甘愿赴死。”
“族長!”一旁站在安培拓真身后的老者聽到這話,心中頓時出現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但卻還是被安培拓真揮手阻止了接下來的話。
“……這樣么,那還真是可惜了。”柳小江默默站在原地聽完了五月的翻譯,而后微笑著緩緩走向了安培拓真,完全無視了對方身后的那些陰陽師。
“拓真先生,正如五月剛才所說的那樣,我也覺得你是個不錯的異人前輩,但可惜生錯了地方,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不該有你這種人在旁保護,否則…………這種事與助紂為虐又有什么區別?”
“而且,站在我們的角度上考慮,不論你這位先生的為人如何,又對之前的事情有什么看法,是否清楚霓虹人的惡行,但只要你選擇了保護我們的敵人,那么你…………也就只會是我們的敵人。”
“此外,五月不需要你們的保護,因為就算你們安培家同樣選擇出手,最終的結果也不會出現任何變化,最多………也不過是多耽誤我們幾分鐘時間罷了。”
說著,
柳小江已然來到了安培拓真的面前,看著這位穿著紅紋狩衣的陰陽師老者,平靜道:
“三個選擇……”
“一,和比叡山忍眾、道滿一族一樣,被我徹底抹除族內所有精銳,等待日后被上面的那些霓虹普通人,像是對待垃圾一樣的處理掉………”
“二,就地解散安培家,族內所有重要人士,都必須和我們一起回去接受嚴格管制,至于日后要不要贖罪,要不要為你們心中的‘支那’做事,你們可以自己決定………”
“三,當做無事發生,繼續留在霓虹這邊………”
“三!這位先生!我們選三!”柳小江話都還沒說完,安培拓真也沒有說話,一旁站在二人不遠處的安培家陰陽師老者,卻趕忙面色焦急的開口說道。
“族長,千萬不要沖動,一切以我安培家為重………”
“……你還是先閉嘴吧。”安培拓真回頭看了眼面色焦急的老者,不由得深感無奈的搖了搖頭,“事情哪回有這么簡單………”
“如果是第三個選擇,那么你安培拓真先生,也將永遠活在我的控制之下………”柳小江看了眼老者,隨之繼續道:
“不過,雖然說是控制,卻也不會影響你太多,只會讓及時知曉你的所有想法………”
“屆時,如果你敢做出有可能威脅到我們的任何事,那么無論是否精銳,也不論男女老少,安培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要死。”
果然……
聽到柳小江后面的這些話,
方才還急著想要做出選擇的安培家老者,臉上的表情也頓時變得無比憋屈了起來,因為這三種選擇根本沒有任何哪個是對安培家有利的。
第一個選擇,無疑就是要借霓虹自己人的手,處理掉被那些普通人視為眼中釘的安培家。
第二個選擇,安培家雖然有可能不會徹底消亡,但一直生活在嚴格的管制之下,還有可能會被迫為華夏人辦事,以至于最終成為霓虹的敵人………
安培拓真是什么人?
他怎么可能會選擇成為自己家鄉的敵人?
第三個選擇………
安培家的老者想到這里,不免眼神復雜的看向了柳小江,猜到了對方之所以會提出這三種選擇,應該就是早已盤算著要控制住安培家了。
否則……
這個年輕人又怎會開口提出,此等能夠逼迫安培拓真主動接受控制的選擇!
“看來……”安培拓真聽完了柳小江的話,不免苦笑著搖了搖頭,“時子這丫頭,確實和你說了不少關于我的事………”
“哼……”柳小江面色淡然的看著安培拓真,“如果不是時子,不……她的真名是五月,現在倒是也可以告訴你們了………”
“不過,此次若是沒有她的話,你安培家也不會有這么多的選擇,更沒有機會與我面對面的進行交涉,因為直到目前為止………我也不覺得你們這種可笑的陰陽師,會對我們提供什么重要幫助。”
聞言,
安培拓真沒再說話,只是沉默著看向了五月,許久之后才終于緩緩開口說道:
“五月么,這可真是個好名字啊………”
“…………”五月。
次日傍晚,
安培家的庭院內,
柳小江坐在房屋連接著庭院的地板上,看著院內那棵明明不符合時節,卻盛開異常鮮艷的櫻花古樹,手里拿著斟滿酒水的紅色小碗,姑且算是在欣賞著此等怪異的場景。
隨后,
一陣清風吹過,櫻花瓣飄灑至酒中,
他看著這片浮在酒中的櫻花瓣,頭也不回地朝著身后跪坐的五月,道:
“安培拓真已經回來了吧,霓虹上面的那群普通人………怎么說的?”
“徹查襲擊者……”五月面色復雜的開口回答道。
“不過,他們派出的那些調查人員,據說也只不過是在裝裝樣子,根本就沒想替比叡山忍眾和道滿一族找出背后的真兇,反而為了防止比叡山忍眾和道滿一族鬧事,加大了對他們的禁足管制。”
“此外,在得知安培家也嚇破了膽,主動想要避世隱居起來之前,他們………甚至還有過要拿安培家來頂罪的意圖。”
“只要安培拓真按照我昨天說的那么做,明確表達了除非上面那些人需要,否則將永遠不會踏出禁足區域半步的決定………那些家伙自然也就不會再多說什么了。”柳小江放下手中的紅色酒碗。
“畢竟,現在的天皇就算只是個擺設,明面上也還是要給幾分薄面的,安培家既有天皇家族的擔保,又愿意變成那種更為純粹的工具,若是再對安培家下手………可就不僅只是簡單的異人問題了。”
“對了,五月,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等到霓虹這邊的事情結束以后,還有一件小事需要讓我來幫忙………是什么?”
“嗯……”五月拿起放在一旁的酒壺,彎腰給柳小江再次斟滿了酒,“蘇老板之前和我說過,小柳真人與公司趙董的關系很不錯,甚至也可以說是其中存在著一點私交………”
“我自己這邊確實有件小事,需要這種在公司擁有一定能量的人幫忙………”
“說吧……”柳小江回頭看了眼五月,隨之微笑著拿起了酒碗,道:“你其實沒必要這么防備我,我不是蘇老板的人雖然不假,但公司畢竟也歸屬在上面的管轄之內,你我之間倒也算是同事了。”
“如果是在害怕我對待敵人的手段,那么你………難道會是我的敵人么?”
“………”五月聞言低頭沉吟了片刻,隨之便迅速恢復了往日的模樣,俏臉上也再次出現了習慣性的笑容。“那好……”
“我就直說了,其實我想拜托你幫忙的事,只是稍微與公司的暗堡有些關系,但應該也還談不上什么需要保密的級別………”
“烏向尤……”
“小柳真人,你若是去過公司暗堡的話,有沒有在那聽說過一個叫烏向尤的男孩?”
“………”柳小江拿著酒碗的手微微晃動了一下,險些讓這紅色小碗中滿溢的酒水灑出來。
“怎么了?”五月察覺到柳小江的異樣,好奇過后也不免期待道:“你知道烏向尤這個孩子么?”
“……你誤會了,我只是坐久了,大腿下面有些發麻而已。”柳小江故作平靜的搖了搖頭道。
“公司的暗堡,我雖然聽說過,但卻一直沒有見識過,更別說是親自去過暗堡內部了,所以………這個聽起來很是向往自由的孩子,名字………倒也確實很特別。”
“不就是個名字而已嘛,哪有什么特別不特別的……”五月略顯失望的撇了撇嘴。
“他的名字和我一樣,都是當初老院長給起的,只是我在那邊去得早,走的也早………很早就被蘇老板他們接走了,所以至今也沒和那個小家伙見上一面。”
“你也在孤兒院待過?”柳小江皺眉道。
“是啊,很意外么,像我們這種年幼的孤兒,大多時候的遭遇不都是一樣么?”五月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你……為什么如此在乎一個沒見過的孩子?”柳小江試探性的問道。
聞言,
五月的大眼睛頓時一暗,情緒略顯不高的說道:“這事說起來也挺影響心情的,我就不在這破壞氣氛了,你只要知道………我很在乎這個小家伙,很希望他將來能被暗堡治好,能走出陰影就好了。”
“若能看好他,我對老院長他們,也算是有一個交代了………”
說到這里,
五月不由得用力搖了搖頭,重新看向坐在面前的柳小江,眼神請求的說道:“還是不提這件事了,怎么樣………你到底愿不愿意幫我啊?”
“…………”柳小江看著如此表現的五月,不免仰頭喝光了碗中的酒會,道:
“蘇老板他們那邊是怎么說的,你接下來是要直接回去了么?”
“嘖,怎么可能,我要是最近就能回去的話,還怎么可能會來這里求你啊………”五月見到柳小江猶猶豫豫的樣子,也不禁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畢竟,她今天可是一直都在服侍著柳小江,結果這人連一點小忙答應起來都不痛快………
he腿……渣男!
“這種小事,蘇老板他們居然都不幫忙?”柳小江懷疑道。
“誰知道他們怎么想的,不久前我剛一提起來………他們就總是以正事為由,一直和我把這事拖到了現在,結果我之前再問起來的時候,他們又說你才是最適合幫我的人選。”
“呵呵……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