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蛄和螞蟻為什么會被稱為是螻蟻………”
柳小江發覺谷畸亭直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沒錯,甚至也不認為自己真的有能力威脅到他的生命,不免搖頭道:
“因為它們看不見那些遠比自己強大的事物,也不認為這世上居然會存在著那些強大的東西,只覺得自己………和自己眼前的一切才最重要,完全就是一種比井底之蛙還要更加可悲的生物。”
“谷先生,你難道不認為這種生物,其實與現在的你很是相似么?”
“你到底是從哪知道這些的………”谷畸亭明顯并不打算接受這種挑釁,但卻很不理解柳小江為何能知道這么多。
畢竟,哪怕是那部分掌握著八奇技的十佬,也不可能會知曉當年一切的真相,而且直到目前也都還活著的自己等人,也沒可能會把這種事說給一個莫名其妙的怪物聽,何況還有掌門當年留下的禁制。
所以,不管是從哪種方面考慮問題,也都不可能會有外人知曉一切真相。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柳小江坦然道。
“如果只是關于無根生的事,基于某段時期身份與想法上的大致相同,我并不難猜到當年在他身上所出現的變化。”
“如果是張懷義的事,我畢竟和張楚嵐他們接觸過,又在龍虎山上聽兩位老爺子說了那么多,自然很清楚對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至于當年的那個周圣………”
說著,
他看著谷畸亭緩緩向上揚起了嘴角,道:
“既然也是能讓谷先生耿耿于懷的人物,我想就算這周圣和張懷義之間存在著些許不同,也一定會在某些方面上有著高度的相似,這時再考慮到你明顯最在意的問題………多半也就是對當年的看法了。”
“你也在調查當年的事?”谷畸亭明顯不相信柳小江僅僅只靠著猜測,就已經將當年的一些情況猜了個不離十,于是看向柳小江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危險了起來。
見此,
柳小江雖不懼怕谷畸亭的威脅,但也還是朝著對方攤了攤手,道:
“我說了根本不在意你們當年的那些事,我在意的只是接下來的清洗………以及與八奇技有關的大部分不安定因素,所以哪怕是要在今天解決掉谷先生的問題,事后也只會在你腦子里挖出大羅洞觀。”
“至于那些所謂的真相………”
說到這里,
他就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并在谷畸亭的注視下用手摸了摸下巴,接著才若有所思的抬眼看向了谷畸亭,道:
“啊……”
“我對這些的確是不怎么感興趣,但對馮寶寶身上的情況多少還有點不解,不過………我這倒也并非是在好奇她的身世,只是想得知造成她不老不死的原因而已。”
“所以……”
“我貌似還真的要食言了,等下在解決掉谷先生你以后,果然還是要看看你的腦子里都裝了些什么,但你大可放心………為了清洗過后的安寧,我是不介意對此保密的。”
“你真的執意要與我作對?”谷畸亭聞言緩緩皺起了眉頭,但并非是在害怕柳小江的手段,而是覺得與這種怪物作對多少有些麻煩。
畢竟,就算這世上絕不可能有人傷到自己,但相對的他也沒自信能解決掉對方,一想到往后余生都會被這么個怪物給惦記上,他認為只要是個正常人………應該都不想招惹這種無法真正解決的敵人。
然而,
谷畸亭卻發現自己的好意在對方那里,最終換來的卻只是一種無聲的嘲諷。
他望著對面表情極為可憎的柳小江,強忍著心中想要打爆這張臉的沖動,道:
“這世上根本沒人能傷到我,哪怕是龍虎山的張之維也不行,或許我沒辦法奈何你這種怪物,但你既然執意要與我作對…………可是做好了失去重要之人的準備?”
“唉……”柳小江對此極為無奈的搖了搖頭,因為通過自身的感知………他很清楚對方所表現出的有恃無恐,完全不是一些宵小用于掩飾內心脆弱的偽裝,反而還真就是發自內心且極為純粹的自信。
“谷先生,我知道你無知,但卻沒想到你竟會無知到如此自大的地步………”
“大羅洞觀這種與風水氣局有關的特殊絕技,或許是種可以讓人立于不敗之地的強大之物,可你未免也太過容易自我滿足了………”
說著,
他朝著仍舊平靜的谷畸亭緩緩抬起手臂,指向了頭頂早已將兩人覆蓋于其中的黑炁,道:
“我怎么說也在龍虎山上待了一段時間,早在方才開口指出大羅洞觀的不足之時,你其實就該明白我并非是對風水氣局毫無了解的人,而且………若是沒有那么自大的話,你那時也的確有機會離開。”
“谷先生,你可知道我后續和你聊了那么久,甚至是被你激怒也強忍著沒有動手………到底是為了什么?”
“哼……”谷畸亭順著柳小江的手指,再次看向周圍甚至遮擋了光亮的黑炁,道:
“你不就是為了讓這黑炁完全覆蓋周圍么?”
“哦……”柳小江有些意外的看著谷畸亭,道:“既然早就已經察覺到了我的目的,難道就因為在場的并非是你本人么?”
“就算殺了我又能如何……”谷畸亭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如果不是因為死了也無所謂,你覺得我會貿然接觸你這種怪物么?”
聞言,
柳小江緩緩放下了舉起的手臂,看著仍對自身手段充滿自信的谷畸亭,道:
“谷先生,我說了我就算無法掌握風水氣局的能力,也一樣很了解這東西到底為什么能發揮作用………”
“你既然知道我是為了讓黑炁覆蓋一切,才會強壓著怒火沒有選擇立刻動手…………那你為什么不用自己的觀法看看周圍呢?”
“你看看這片已被完全覆蓋的區域,風水………構成風水的那種氣局還在流動么,眼下可有一絲氣局能穿過這黑炁流到外面?”
“你做了什么?!”谷畸亭基于對大羅洞觀的自信,以及留在本人并不在此處的事實,自然不會小心謹慎到時刻動用觀法,以免附在普通人身上炁的運行加快,導致自己無法維持遠距離的控制。
但現在經過柳小江的提醒,他在用觀法看清了氣局的流動情況后,即便仍不認為這種情況下就能傷到自己,卻也還是忍不住緩緩皺起了眉頭,有些無法理解柳小江這么做的含義。
“我只是斷了你所有的生機……”柳小江緩緩開口說道。
“現在無論你是想逃離此地,還是被我在此解決了這部分意識,也都無法避免沾染到周圍的黑炁,這黑炁所帶有的猛烈炁毒………也會隨著你這部分意識的恢復,順勢感染到你本人的身上進行侵蝕。”
“哦對了,我就提醒你一下好了………”
“我這黑炁中所摻雜的特殊炁毒,致命程度起碼也是唐門丹噬的十倍以上,就連悟出炁體源流的張懷義都扛不住丹噬,你這只是掌握了大羅洞觀的普通人………到底又能在這炁毒之下扛多久呢?”
“此外……”
“在被這炁毒侵入體內之后,我也會馬上得知你本人所在的位置,所以………谷先生請放心,我會馬上趕過去為你收尸的,畢竟若是等你的尸體徹底爛透了,即便不影響什么也會讓人覺得無從下手。”
聽到這些話,
谷畸亭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從頭到腳都隨之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你……”
然而,
柳小江這次沒再理會谷畸亭,眼神之中更是對此充滿了戲謔。
隨后,他更是在谷畸亭驚懼的注視之下,直接轉身退出了這片被黑炁覆蓋的區域,將孤獨與等待死亡的恐懼全都留給了對方一個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