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小心點!”
盡管現在開口無疑是已經晚了,但諸葛先生還是提醒了周圍的其他人,并不希望最后有誰死的那么不明不白,畢竟在場的每一個人對腳下這片土地而言,也都絕對可以說是彌足珍貴的一份子。
“周圍的陣法皆是敵人的手段,那嬴勾果然已經發現我們了。”
說著,
他抬眼看向士兵主力部隊所在的位置,道:“鄭隊長,在我們搞清楚這些術法的效用前,叫你的人待在原地千萬別輕舉妄動。”
聽到這番疑似周圍已被設下‘定時炸彈’的言論,鄭隊長當即環顧四周試圖查找一些異常的地方,但奈何自身是一個對炁沒有任何天賦的普通人,無論多么仔細也都沒能察覺任何的不對勁。
“諸葛先生,這到底怎么回事,目標不是都已經………”
“已經沒時間解釋了。”諸葛先生眼看著周圍那些陣法正在運轉,不知何時就會針對自己等人發揮效用,隨之立即打斷道:
“鄭隊長,記住我的話,接下來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不管自己眼睛里都看見了什么,只要沒見我諸葛家的人有誰松口,那局面對你們來說就一定是危險的,都是自己人………別做無謂的犧牲。”
話音落罷,
他便直接關閉了無線電耳機的聯絡頻道,看了眼身邊其他同樣都在謹慎觀局的族人們,以及那些信任諸葛家才會跟著一起過來的朋友,道:
“唉,想不到那所謂的嬴勾,在奇門方面居然也有如此造詣………”
然而,
還沒等這位諸葛先生把話說完,甚至就在他剛剛轉身想要竭盡全力破局的時候,
一名臉上戴著白色戲劇臉譜、手上拿著銅制煙管的窈窕女子,卻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這些武侯后人的面前,望著正在聚精會神想要破局的眾人,道:
“說到底……”
“術士也并非什么仙神,更不會為天道所眷顧,做什么………也都只是因為太過了解,所以多少借用了它的一點威能,而不是自己的東西就算再熟練,使用起來也很難能被稱得上是得心應手。”
“看來就算是現在的我,想發動如此巨大的陣法,也需要留出一些讓它們自行融合運轉的時間啊………”
說到這里,
女子更是在眾人的注視之下,毫無顧忌的抽了口手中煙管,道:“哼,明明是那諸葛武侯的后人,結果卻看不透其中的術數變化。”
“罷了……”
“這只不過是一個可用于轉移的陣法,目的也只是為了將你們這群人通通挪走,束手就擒的話并不會危及你們之中任何人的性命,但若是想要出手破壞………我可就不得不現身阻攔你們了。”
聞言,
在場的眾人幾乎面面相覷,
他們倒不是在質疑這女人所說的話,只是在懷疑這名女子的真實身份,因為此前從未聽說過在那嬴勾的身邊,居然還有一個比諸葛家更擅長奇門術法的幫手。
哪怕那嬴勾有著全性掌門的這一層身份在,但在那幫全性妖人之中………除了當年那三十六賊之一的谷畸亭外,似乎也就再沒有哪個是比較厲害的全性術士了。
何況,就算是那谷畸亭,也不可能在奇門方面,與他們諸葛家的人相提并論,最多也就是對部分術數的理解比較優秀,算是一個某些方面比較偏科的合格術士而已。
在八奇技出現之前,
把谷畸亭這么一個還算是名聲在外的術士放在諸葛家面前,估計就連諸葛家那些并未真正成長起來的孩子,也可能根本不會把谷畸亭的‘厲害’放在心里,因為他們總能接觸到更厲害的術士。
但偏偏就是這么一種情況,
居然會有人在奇門術法上的造詣,遠遠超出了這一代諸葛門人的想象,甚至………在心里完全可以拿出來與老祖宗相提并論。
因此在親眼見到周圍的奇門陣法,確認了那些陣法皆是面前這女子一人所為之后,在場所有的諸葛后人也幾乎都迅速明白了一個事實,那便是自己等人………加起來也不可能敵得過這名女子。
除非有人掌握了諸葛家的絕學,或許還能勉強與這名女子掰一掰手腕,但可惜在目前的整個諸葛家內部,也就只有諸葛青一人成功掌握了三昧真火。
而諸葛青卻還是個孩子,也并未選擇跟著諸葛家一起行動………
另一邊,
胡離眼神平靜的站在原地,手拿煙管觀望著諸葛家的眾人,但心里卻并不像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反而相當期望著這些諸葛門人能‘理智’點,千萬別犯傻在明知是死路的情況下還一意孤行。
畢竟,她本身雖然決定了要幫助柳小江,可由于修行還不到家導致心境依舊留有‘弱點’,并不愿意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犧牲那么多相對無辜之人的性命。
哪怕這些無辜之人并非真正死去,或許會在事情結束后有個好的結局,但在決定了要下手奪取他人性命的時候,有些東西………也就不是結果怎樣能影響的了。
所以,
胡離并不會開口打擾這些武侯后人的思考,反倒更希望他們能一直像現在這樣猶豫下去,待到周圍那些融為一體的奇門陣法真正開始發揮效用。
如此一來,
自己既完成了主人的任務,又不用對這些無辜之人下手………倒也是個不錯的局面了。
然而,
“你……敢問前輩,究竟是誰?”在場武侯后人之中帶頭的那位諸葛先生,察覺了場中這名女子對自己等人似乎并沒有殺意,也不免對這位遠超自己想象的術士產生了身份上的好奇。
畢竟,如果這女子對嬴勾死心塌地,對自己等人便不該是這般態度,這世上哪有對敵人也可以得過且過的大善人,倘若真有………那要么是個純粹的傻子,要么就是對問題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就比如……
這名女子其實并未對嬴勾死心塌地,只是出于某種理由才不得不選擇幫忙………
不過,待到把話說出口以后,
這位諸葛先生就發現自己好像是真的想錯了,因為他明確察覺了對面那名女子在自己說話后,立刻就從原本那種對自己等人得過且過的態度中,逐漸轉變并一點點流露出了對自己的強烈殺意。
見此,
他立即改口說道:“前輩,您的臉上既然帶著面具,那就肯定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剛才那種話的確是我太過唐突了,還望前輩能夠多多包涵,別與一個不懂事的小輩計較。”
“有話就說……”胡離的確是對這位諸葛先生產生了殺意,但卻顯然并非諸葛先生本人所猜測的那樣,只是因為他的反應實在是太過‘迅速’了,而自己所布下的那些陣法卻仍需要一點時間。
另外……
她也發現在場的這些武侯后人,似乎也都沒有保持自身的理智,反而一個個臉上逐漸浮現出了某種堅定,看起來就好像真的是打算要視死如歸了一樣。
事情并未朝著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而這姓諸葛的小輩看起來也是在以另一種方式‘勸退’自己,最后也極有可能還是會出現自己不得不對他們下手的局面………
一想到這里,
胡離便會對這些武侯后人的愚蠢而感到惱火,但奈何自己也是真的欣賞這些視死如歸的家伙,所以也不得不在這種令人極端糾結的形勢下,繼續耐著性子對話下去以求能夠拖延一下時間。
畢竟,如果能把時間拖延下去,以至于讓陣法成功發揮效用,屆時就算這些武侯后人想犯傻也來不及了,自己也依舊還能讓眼下之事有個不錯的結局。
結果……
“還請前輩讓路……”諸葛先生一句話就徹底打消了胡離心中的僥幸,接著更是恭恭敬敬的拱手說道:
“如果前輩只是迫不得已選擇幫助那嬴勾,并不希望對我等小輩造下太多的殺業,那么………請前輩讓路,我等必須阻止陣法的運轉,留在這以防其他計劃的需要。”
“畢竟,這是我等小輩,與那嬴勾的生存爭斗,更是在為子孫后代謀求未來,所以在一些必要的時候,我等小輩的性命自當可以………”
“那……如你所愿,眼下就由我來與你們交手,你們的性命就都留在這里吧。”胡離顯然懶得聽這些武侯后人的大義之言,眼中更是由于事情的發展產生了些許煩躁。
說著,
她隨手便將煙管之內的灰燼灑向地面,體內那股遠超在場所有人的炁,也在這些武侯后人的面前徹底爆發了出來。
“從現在開始,輕舉妄動者………必死無疑。”
在自己的好意被辜負的情況下,胡離的心里顯然也是很生氣的,但也還不至于氣到自身失去理智,以至于非要下手殺人才能解氣的程度,其中甚至還夾雜了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她很生氣這些小輩為何如此愚蠢,為何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接受安排,非要逼著自己對他們這些人下手不可。
她也很氣這些武侯后人為何選擇出山,甚至還像是他們當年的那位先祖一樣,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還要搭上自己這條命。
但相對的……
她更氣自己明知道應該怎么做,卻偏偏對這些小輩的愚蠢很是欣賞,甚至期望著自己那些同樣也會參戰的孩子們,未來也能像這些小輩一樣找到自己甘愿為之犧牲的寶貴之物。
哪怕這和她原本對那些孩子們的期待有所矛盾了………
“這樣么……”諸葛先生雖然察覺了胡離眼中的猶豫,但聽到她方才親口所說的話,見到她這已將炁息外放的姿態,也就明白了對方不可能任由自己等人破壞周圍的陣法。
“那……就請前輩賜教了!”
話音落罷,
這位諸葛先生的眼神瞬間一遍,腳掌輕微點地過后當即朝著胡離沖了過去,直接便是毫不猶豫一招極為剛猛的鐵山靠施展了出來。
不過,這種不使用術法的進攻方式,
倒也不是因為諸葛先生清楚胡離在奇門術法上的造詣,害怕自己所施展出來的術法會被對方所碾壓,而是在炁行雙腳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布置奇門局后,不得已才選擇施展拳腳迅速接近胡離的。
而一般的術士,平時最害怕的事情,也恰好就是被敵人接近………
與此同時,
雖然不能布置奇門局,以尋方踏位的方式來增強自身所施展的術法,但眼看著諸葛先生一個人迅速接近了胡離,周圍那些諸葛家的人一個個也是立即施展手段,想要為自己這邊爭取一些機會。
一時間,
在這些諸葛門人的手中,各種術法紛紛被施展出來,甚至還根據實際情況配合的極為巧妙,不論是卦象術法,還是八門術法………也都在剎那間配合著彼此,以各種刁鉆角度襲向了胡離。
然而,
“唉……”胡離面對著這些術士所施展的手段,甚至是面對著一個人朝著自己沖過來,似乎是對自身拳腳功夫很有信心的諸葛先生,卻也只是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搖頭嘆息了一聲。
下一刻,
就在諸葛先生真正來到面前,而那些用于配合他行動的術法,也都同樣即將發揮作用的時候,
“巽字·香檀功德。”
隨著胡離話音的落下,甚至都不需要捏出指訣,她腳下完全由鋼筋水泥所構建的地面,就忽然間竄出了大量可延伸的木樁,一瞬間就在周身附近形成了格擋。
下一秒,
那些來自于武侯后人的各類術法,就被這木樁無視五行道理的徹底隔絕在了外面,而那一個人施展拳腳才剛抵達面前的諸葛先生,無疑也被這隨心變化的木樁直接刺穿了心臟。
滴答……滴答………
血液順著木樁流淌滴落于地面,
諸葛先生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前被刺穿的位置,隨之看向面前站在木樁里面毫發無損的胡離,艱難的伸手一拳打在了異常堅固的木樁之上。
“武侯之后,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從不以………置身事外為榮。”
噗哧!!!
胡離操縱著木樁從諸葛先生的胸前拔出,隨后眼睜睜看著對方緩緩倒在血泊之中,道:
“啊,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