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落下,安靜的會議室內,只有玻璃被雨滴砸的‘噼啪’作響,那時奎恩看了看左右,忽然發現他所期待的效果……根本沒有出現。
在場的每一個部門負責人全都不曾表現出任何驚訝,倒是一個個的都用不理解的目光看著奎恩,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我們就來看個熱鬧’偏偏這句話在奎恩心里的翻譯是‘他們都在看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怎么會……是這樣?
自己不是已經找到了這個計劃當中最大的漏洞嗎?
奎恩被周圍氣氛給帶的心虛了,在擁有極度自信的計劃里,變得開始不自信了。
周末坐在輪椅上,慢條斯理的說道:“我真不明白為什么一個警察要回答這樣的問題,更不明白的是,一個警察怎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該怎么告訴一個‘警察’,警察的職責到底是什么呢?”周末一副很傷腦筋的樣子表露在臉上那一刻,他一點都不假,這不是裝出來的表情,問題在于有時候你向一個外行人解釋行業內部的特殊性,實在是太費勁了。
“這樣吧,我把案情鋪開,然后,由各位幫忙決定一下這件案子處理的是否魯莽。”
波特局長看著周末,等待著這個運籌帷幄的年輕人把奎恩的質疑解釋清楚,否則,他太憋屈了,憋屈的手下死了還得讓人指責。
周末繼續道:“已知案情是,在鎖定這伙墨西哥人以前,契科夫警官和我同時遭到了襲擊,契科夫警官身中兩槍,干掉了兩名罪犯,我,左腳嚴重扭傷,在FBI及時趕到的情況下逃出生天,付出的代價是,蘭伯特的家被一顆軍方制式防御型手雷徹底炸毀。”
他沒有多做任何一句解釋。但是這句話讓所有人感受到了非常清晰的關鍵點,那就是這群墨西哥人非常危險,危險的幾乎與恐怖分子毫無區別。
“各位,誰還記得去年新墨西哥區街頭火拼的案子?還記得當時的辦案人是誰嗎?不光是我周末一個人。是整個反黑及緝毒科還有分局的警員。試問,在我們倆接連遭到襲擊、那群人的身份已經被完全確定是沙漠螞蟻的情況下,下一個將遭受攻擊的人是誰?巴勃羅?尼克?還是每一個參與了那件案子的警員……和,我們的馬修副局長?”
一句話,周末只用了一句話就讓這起案子改變了性質。可恨的是,你還挑不出毛病,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墨西哥人的確不止襲擊了周末一個人而已,他的懷疑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這個前提下,巴勃羅警長面對著媒體向所有藏匿在洛杉磯的沙漠螞蟻宣戰,馬修副局長親自督戰,每個人都在危險邊緣掙扎……”
這回波特笑的很巧妙,他用手假裝摸胡子的時候裂開了嘴,心道:“這小子是個絕對全面的人才。剛才面對奎恩的質疑連消帶打,現在解釋起來案情的時候還能捎帶手的拍上馬修一記馬屁,這功夫也算是練的爐火純青了。”
別人不知道這里邊的內幕,他波特作為馬修的頭號心腹對此可是一清二楚,當初馬修就差拎著巴勃羅的耳朵告訴他‘絕對不許碰這件案子了’,結果到了周末嘴里,馬修成了親自督戰……你小子不光瞞天過海背著馬修報仇,惹完禍還得擦干凈屁股一轉身就把屎盆子全都扣在奎恩的腦袋上!
波特是清楚周末所說的,可會議室內的其他部門領導可不知道,這些人已經被周末完全吸引住了。
“危急中。我們找到了墨西哥人的藏身之處,沙展尼克帶人在周邊布控,通過墨西哥人訂餐鎖定了具體位置,可你知道墨西哥人訂餐的數量是多少么?一次訂了整整四十二份墨西哥外賣。每一份都有傳統的墨西哥雞肉卷,上一次訂餐時間是三天前!”
“我怎么確定人數?難道判定為墨西哥人整整帶了42個人來?毒梟帶著小規模部隊偷襲好萊塢了?”
“我可以調查,還能等那些人襲擊下一個目標的時候在公路上攔擊,但是,對方要是在公路上和警方展開了火拼,誰來控制普通公民的傷亡?!更何況我有時間么?若是在有一名警員被襲擊。在有一顆手雷在洛杉磯爆炸,萬一這顆手雷爆炸在商場里,誰負責??!!”
周末提高了音量,直接吼了起來,馬修在那穩如泰山般的坐著,他怕什么?
沒人搭腔,可在場的每一個警察都理解周末說的是什么!
“我是警察,奎恩警長,你知道什么是警察么?”
周末看向了商業罪案調查科的警長米歇爾問道:“米歇爾警長,如果你碰到了新墨西哥區發生的槍戰,身為警察的你在不知道匪徒數量、武器配備的情況下,你怎么做?你會先調查清楚一切么?”
米希爾不光是個女人,還是有資格參加洛杉磯警察局頂級會議的唯一一個女人,可這個時候她卻堅定的說道:“絕不可能,我會第一時間沖上去,阻止匪徒對同伴的傷害。”
這是連商業罪案調查科女警長都知道的道理!
周末再次問道:“劉易斯警長,刑事科要是查到了一伙匪徒的窩點,在非常危險且很有可能立即就襲擊下一個目標的情況下,你又會怎么做?當然,前提是你對匪徒的人數一無所知。”
“還用問么?給波特局長打電話,雙方進行聯合行動。”
“我為什么在這么做以后,就錯了呢?就得在反黑及緝毒科警長接受治療、沙展犧牲、整個部門亂成一團亂麻的時候來接受質疑呢?我們反黑及緝毒科在301室門外死的不是人啊!”
恰如其分的怒吼讓整個會議室內的人都感覺到了一股悲愴,周末在這樣的環境里已經背負了如此之多,你奎恩為什么還要難為人家?
兩端描述,周末僅僅用了兩端描述就完全改變了會議室內每一個人看向奎恩的目光,身為警察的他們都會碰到類似的情況,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自己人站出來指責些什么,他恐怕馬上會把配槍和證件交出來,這活,沒法干了!
周末繼續道:“尼克在301室對面的大樓上看見了正在開窗通風的墨西哥人,他還看見了槍和手雷!”
“我們還盤問了給301室送餐的外賣人員。他給我們的回答是,這半個月以來他只和301室的人接觸過,從未見過他們與樓道里的其他人分享食物。”
“誰會相信墨西哥人會真的帶來四十二個人?這還是有六個人已經在襲擊我和契科夫的過程中被擊斃、被抓的情況下?誰信?”
周末義正言辭的說完這些話,會議室內的其他領導大部分都在搖頭。波特打趣的說道:“要是說新墨西哥區的幫派一共有五十名成員我信,還不能是五十名核心成員。”
其他人紛紛復議道:“這怎么可能?”
“當然不信。”
周末有說道:“送外賣的人給我們的消息是,他在墨西哥人打開房門的時候,有一次看到過屋子里擺著一張桌子,桌子上的三個人拿著撲克正在等待著。也就是說,加上開門的那個,這間屋子里一共四個人!”
“那么,算上他們損失的六個,他們只來了十個人,有人信么?”
米歇爾回應道:“應該沒什么問題,誰都知道這群毒梟為了販毒開辟了很多秘密通道,而我們國家的法律又不允許警察隨意檢查公民的證件,他們來了十個人打算報復很有可能。在墨西哥,這伙人可是往某位市長身上插過刀子。”
周末最后總結性說道:“奎恩警長。身為一名警察,在以上條件中,難道沒有確切消息就不行動了?一定要等到洛杉磯的警察一個又一個死去,將這座城市恐慌感提升到巴西那個連著名球星都為了治安問題離要開的地步才可以行動么?”
“我是一個警察,一個真正的警察,在真正危險的情況下,沒人告訴我那棟樓里有多少墨西哥人,我一樣會沖過去,即便是明知道自己會死在那棟樓里,我也會去。就像是當初在無法說動其他人和我一起行動。我也一樣會站在塞西爾酒店樓頂和連環殺手肉搏一樣。”
“為了職責,我可以死,可就是不能死在你這種人的手里!”周末豎起了食指,宛如刀尖般直了過去。刀芒閃爍。
“現在,奎恩警長,是我,制定了那個計劃;是我,聯絡了波特局長配合反黑及緝毒科一起行動;制定出的計劃讓幾名特警和警探全都死在那棟樓的人,還是我!”
“可是沒人恨我。那些在現場舍生忘死的人和我成為了同事,我們就在一個部門工作!”
說到這,周末收起了咄咄逼人之勢,看著奎恩說道:“要么,你起訴我?”
這就是警察的特殊性,有些時候,身為警察的你只能在危險的環境中以命相搏,還得把唯一的生路讓給那些并不是警察的人。
時代的改變會改變普通人對警察的看法,可這些人忘了,脫下警服的警察也是普通人,他們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與眾不同;一顆老鼠屎的確能攪了一鍋湯,一個黑警的出現就會讓人對整個警察行業嗤之以鼻,但是,這并不能改變警察的特殊性!
不只是米國這一個國家!
哪里沒有警察死在歹徒手里的新聞?
哪里沒有警察因公殉職的消息?
這個時候,誰能說這些人不偉大?這個時候,還會有人因為一個兩個的害群之馬,對警察整個行業予以抨擊嗎?
周末記得在歷史中要禍害誰的時候一定要將對方的罪行直接提升到道德高度,看起來,他好像做到了,否則坐在這間屋子里的奎恩不會和所有人都顯得格格不入,像是一個不會演戲的演員進了全是科班生組成的劇組,就顯他特殊。
暮然間,周末扭過頭看著馬修,仿佛在說:“臉我打完了,那啥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