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我不就是二公子嘍?哈哈哈哈!”
少年哈哈大笑,從胡床,也就是一種類似于馬扎一樣的坐具上起身,笑著向前走了兩步。
身后,幾個彪形大漢也跟著走上前。
八月,天氣雖然已經開始轉涼,可是這幾個彪形大漢卻敞著懷,露出胸口一片黑乎乎的胸毛。他們抱著胳膊,瞪著眼睛,一臉猙獰的兇相,看著楊守文發笑。
楊守文故作恐懼,后退兩步。
只是他發現,那巷子口已經被幾個地痞模樣的人堵住,而先前那個帶他前來的人,早就跑到了人群中,正滿臉譏諷的笑容,看著楊守文不時還發出兩聲奸笑。
“你們是誰?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少年一翻手,掌中出現了一口短刀。
明晃晃的短刀,在陽光中泛著一抹冷色。他笑道:“想干什么?你說我們想干什么?”
“你們……你不是楊二公子?”
“嘿嘿,我當然不是楊二公子,不過你可以把我當作是楊二公子。”
“你們究竟是誰?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然敢做這種事情?”
“爺爺既然在這里,有什么敢不敢?”那少年說著,猛然擺手,兩個地痞從一旁來到楊守文的身旁,伸手就放在楊守文的肩膀上,寒聲道:“聰明的,把錢拿出來。”
楊守文突然直起了腰板,臉上的恐懼之色隨之消失。
他看了一眼在他身邊的兩個地痞,目光隨后落在了那少年身上,臉上浮現出笑容。
“楊二郎就會說大話,說什么與你有莫逆之交,其實就是個傻子,被你蒙在鼓里。”
“你說什么?”
楊守文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如果是你,現在會乖乖待在家里,而不是出來惹事生非。你之前騙了二郎,二郎沒有找你麻煩已經是給你天大的面子。沒想到你居然不領情,還敢打著二郎的名頭在外面招搖撞騙,為非作歹,就不怕給你爹惹禍嗎?”
少年臉色一變,凝視楊守文。
“你是誰?”
“我是誰不要緊,重要的是你想渾水摸魚沒關系,可你卻不該打著二郎的旗號。”
說著,他邁步向前。
兩個地痞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見楊守文要動,伸手就要阻止楊守文。
說時遲,那時快,楊守文突然探手,啪的攫住兩個地痞的手腕,鷂子手發力,就聽喀吧兩聲響。那兩個地痞,頓時疼的慘叫一聲,手腕被楊守文的鷂子雙抱爪生生扭斷,跪在地上叫喊連連。
“蓋二郎,想發財可以,但是你不應該用我楊家的名聲做墊腳石。”
“你……是那楊阿癡?”
少年腦海里驀地閃過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楊守文笑道:“知道我是誰了?晚了!”
話音未落,他已經墊步沖向少年。
那少年在短暫的慌亂過后,隨即就冷靜下來,厲聲喝道:“攔住他。”
身后兩個彪形大漢閃身到了少年身前,那少年則藏在兩人身后,大聲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楊阿癡,你我無冤無仇,不過今天你既然送上門,那就別怪我把你再變回楊阿癡……都站著干什么,給我打!否則咱們都要倒霉。”
地痞們一怔,旋即呼啦啦撲上來。
楊守文冷笑一聲,抬手猛虎硬爬山。
他個子沒有對方高,但是速度卻快,力氣也驚人。
出手一剎那,站在他身前的彪形大漢甚至覺得,在他面前的不是楊守文,而是一頭猛虎。
蓬的一聲,彪形大漢被打飛了出去,倒在地上大口吐血。
對方人多勢眾,楊守文并不想和他們糾纏,所以上手就是獅子搏兔,毫不留情。
近兩百斤的彪形大漢,被他一拳打飛出去。
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見楊守文一頓足,口中發出一聲虎嘯。
他不理對方打過來的拳腳,腳下一頓,身形一扭,身體好像是被丟出去的炮彈,狠狠砸在另一個彪形大漢的身上。只聽喀吧聲響傳來,那大漢的肋骨被他撞斷。而楊守文得手之后沒有停留,雙腳落地的一剎那,身形往下一蹲,順手就抄起了先前少年坐的馬扎。腳下一個橫掃千軍,旋身而起,手中馬扎向上飛揚。
馬扎狠狠拍在彪形大漢的下巴上,打得對方牙齒飛濺,滿嘴是血。
在眨眼間,三個彪形大漢就失去了戰斗之力。而那些蜂擁而上的地痞們看到這情況,頓時被嚇呆了,齊刷刷停下腳步。
“我阿爹是昌平縣尉,誰敢惹我?”
楊守文厲聲喝道,眼角余光一掃,看到先前把他騙來的人正順著墻角走到巷子口,想要逃走。他緊走兩步,手中馬扎呼的一聲脫手飛出,正中那人的后背。
巨大的力量,把那人打得直接趴在地上,慘叫連連,卻動彈不得。
“還不給我滾!”
楊守文看了一眼周圍的地痞,發現少年和另一個彪形大漢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冷笑一聲,突然大喝一聲。
那些地痞在一愣之后,齊刷刷一聲喊叫,便四散奔逃。
這些家伙,平日里欺負一下普通人倒還游刃有余,可是現在,他們哪還敢留在這里?
說穿了,不過是一群欺軟怕硬的家伙。
楊守文手底下夠狠,又是楊承烈的兒子。
這些地痞只要還想在昌平討生活,就不敢張狂。
或許,楊承烈不待見楊守文。可那畢竟是楊承烈的兒子,你惹了楊守文就是惹了楊承烈。
更何況,地下還躺著三個彪形大漢。
看那三個人的慘狀,就知道楊守文也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有實力,有身份,而且還敢玩命……這三樣聚集在一起,地痞們哪個還敢繼續逞強?
楊守文沒有阻攔對方,只是冷冷看著那些地痞四散奔逃。
至于少年,他不怕!
楊守文已經知道了他的來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家業都在昌平,能跑到哪里?
想到這里,楊守文看都沒看那三個彪形大漢,邁步走到了巷子口。
“你,叫石榴?”
“公子饒命,饒命……我叫馬十六,是數字的十六,不是石榴。”
先前把楊守文騙來的那人哭喊著,抱著楊守文的一條腿,“公子,我是被逼的……是蓋嘉運指使我。我伯父離開之后,我在城里無親無故,只能跟著蓋嘉運討生活。他讓我借用二公子的名義把人騙來,搶劫一空之后,賞給小人一口飯吃。
小人真的是沒有辦法……”
“你伯父?”
“我伯父是馬鷂子,以前跟著縣尉的快腿馬鷂子。”
楊守文對馬鷂子這個名字,倒是多多少少有些印象。
好像曾做過楊承烈的執衣,去年因為年紀大了告老還鄉,楊瑞頂替的就是他的名額。
想到這里,楊守文哼了一聲,探手抓住馬十六的領子,便邁步往外走。
那馬十六哪敢反抗,老老實實的跟著楊守文走出巷子,沿著大街很快來到縣衙大門口。
“你是何人?”
楊守文到縣衙大門口的時候,正好從里面走出一個中年人。
他看上去比楊承烈年紀要大一些,生得一副嚴肅的長相,負手站在臺階上攔住楊守文。
“我找我阿爹?”
“你阿爹?”
中年人露出愕然之色,看了一眼那鼻青臉腫的馬十六,詫異道:“你不是馬十六,馬鷂子的侄子嗎?”
“啊?”
馬十六一愣,露出茫然表情。
中年人道:“我叫盧永成,是昌平主簿。
你這是怎么了?可需要我為你做主?”
盧永成?昌平主簿?
就是那個和縣令王賀不太對付,范陽盧氏的盧永成?
楊守文沒見過盧永成,同樣盧永成對楊守文也沒什么印象。這也難怪,楊守文從小到大,大部分時間是在虎谷山,楊承烈很少讓他出現在人前,所以認識他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