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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李二要為民分憂

  蝗災來了,這幾日,城外早就成了蝗蟲的天下,鋪天蓋地的蝗蟲,無孔不入,無孔不鉆。

  密匝匝的,所過之處,明明前一刻是綠草灘,可等到下一刻再看時,便成了一片枯黃的地方。

  一名老農站在自家的黍稷田邊,雖然說,今年陛下下令,要在關中都種上大豆,可總會有一些農人,在大豆之外,種上一點黍稷或者小麥的。

  而眼前的這名老農,顯然就是這樣的人,種了幾塊田的大豆,后來便又在這塊田里,種上了半塊黍稷。

  這時節,黍稷已經結穗,就等著再天晴上一段時日,然后,等待著黍稷的穗子飽/滿,等著秋收便是了。

  可如今,老農站在自家的黍稷田邊,耳聽著田里傳來的‘沙沙’聲,嘴巴無力的張了張,露出一臉苦澀的表情。

  過了許久,老農忽然彎腰拾起一塊土嘎啦,手一揚,便遠遠的扔進了田里。

  也就在老農手里的土嘎啦,掉入黍稷田里的時候,入耳的‘沙沙’聲,忽然停頓了一下,下一刻,便聽的‘嗡’的一聲,瞬間就見的一大片‘黑云’從黍稷田里升騰而起。

  如同驚起的千百只蜂巢似的,帶著巨大的嗡鳴聲,從土嘎啦落下的地方飛起來,又在幾丈開外的地方,復又落了下來!

  而在落下的瞬間,剛剛消失的‘沙沙’聲,復又再度傳了過來!

  站在地頭的老農,聽到這‘沙沙’聲,嘴巴再次無力張了張,似乎是想哭,可最終,目光也只是苦澀的望了一眼黍稷田,轉身離開了地頭。

  “廢了,廢了…”老農離開的時候,本就馱著的背,更加的駝了。仔細聽,便還能聽到老農嘴里發出的嘆息聲。

  而視線跟隨著老農的不步伐前進,剛剛過了一道小山丘,眼前就是一個不大的村莊。

  此時。就在老農進入村莊時,便看到村莊里煙霧繚繞,在村東頭,原該是供奉山神的地方,這時候已經重新換上了一張供桌。

  供桌上。供奉著各色的供品,白生生的大饅頭,肥碩的豬頭三牲,以及被剪成一條條的‘神錢’,琳瑯滿目,擠滿了大大的一張供桌。

  一名年約六旬的麻袍老者,此時手里拿著一張祭文,站在供桌的前面,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念有詞。臉上帶著虔誠的神色。

  而在老者的身后,則是跪了上百名,老老少少的村民,臉上的神情,同那名正在念著祭文的老者一樣,虔誠之外,還帶著無法言說的悲痛。

  而眼前的這一幕,不過是整個關中的一個縮影,當目光收起,視線投向整個關中時。這樣的一幕,幾乎遍布在整個關中的很多州縣。

  蝗災鋪天蓋地而來,所過之處,不管是樹木還是草地。都幾乎會一掃而空,變成光禿禿的地面,叫人為之膽顫!

  鋪天蓋地的蝗蟲,使得整個關中,都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在這樣巨大的條天災面前。人便顯得格外渺小。

  尤其,還是在這樣的時代,喝口水,都能當成河神賜予的時代,很容易便能理解,很多人為何會祭拜蝗神了!

  這便是,李二覺的無奈,相讓趙諶利用其仙人弟子的身份,出面澄清,去都被趙諶婉轉拒絕的原因!

  城外大鬧蝗災,早朝的氣氛,于是也就變得格外凝重。

  此時,太極殿里一片沉默,在場的文武官員,幾乎一個個臉上,都像是被抹了一層寒霜,冷著一張面孔,靜靜的站在大殿里,等待著皇帝上朝。

  今日的太極殿里,明顯有些不太一樣,不光是每個人的臉色難看,大殿里的擺設,更是與以往,有些不太一樣。

  自他們進入大殿開始,幾乎是所有人,一眼就看到了,在每個人的蒲團面前,忽然都多出了一張矮桌。

  整座太極殿,能夠上朝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足足上百名,大殿里,便早早的備下了上百張矮桌!

  這是做什么?

  百官們,臉色雖然有點難看,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還是彼此面面相覷,十分不解的望著對方,眼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樣的一幕,明顯看著就像是,皇帝要準備給他們賜宴的架勢,可這種時候,城外正在大鬧蝗災,又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日子,皇帝為何要給他們賜宴?

  心里有一百個疑惑,不過,都是在互相無聲的詢問,待發現,對方也是一臉困惑的樣子,表示不解之后,只得將目光投向上面,靜靜的等待著皇帝陛下的出現。

  而在下面的百官們,都在彼此面面相覷的時候,身在百官之首的那幾位,如長孫無忌、房玄齡等人。

  這時候望著出現的矮桌,眉頭緊皺著,似乎有點難以置信,彼此望了一眼,都想從對方的眼里,尋找肯定的答案。

  而當,看到對方眼里,同樣露出的苦笑樣子后,便不由的苦笑著嘆息一聲。

  這蝗蟲,怕是要吃定了啊!

  果然,等到這狐貍似的幾個人,彼此苦笑作罷后,偏殿里,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后,便見的一身明黃色袍服,頭戴著通天之冠的皇帝陛下,在一群內侍宮女的簇擁下,緩緩的從偏殿里走了出來。

  “臣等參見陛下!”待到李二進入大殿,在御案后站定,下面的眾臣,頓時手捧朝勿,對著李二拜道。

  “眾卿免禮!”李二眼見的下面的群臣參拜,微微伸展雙臂,遙遙的一抬手,威嚴中不失親近的聲音,從大殿上方傳來。

  “今日,天降大災于我大唐!”待到群臣落座,坐在御案后的李二,目光這才望著下面的群臣,開口說道:“朕心憂慮,昨日午時,朕于內苑麥田苦站,眼看著內苑麥田,被蝗蟲啃噬的凄慘不忍目睹,朕痛心疾首!”

  李二開口說話時,大殿里一片沉默,群臣都只默默的坐在那里,靜靜的聽著上面李二的聲音。

  隨后,便聽的李二的聲音,再次在上面傳來:“然,朕卻知道,百姓的心,比之朕來,要更加的痛心!”

  這話落下時,李二忽然長吸了一口氣,目光望著下面的群臣,微微停頓少許,復又開口說道:“今日早朝,想必諸位愛卿,也已經看到,大殿中多了許多的矮幾!”

  聽到李二這句話出口,已經早就猜到結果的房玄齡跟長孫無忌等人,眼中露出一絲苦笑。

  而那些后知后覺,才剛剛反應過來的人,則是微微張開了嘴巴,臉頰的肌肉,微微抽搐著,目光中露出驚駭的神色。

  然而,就在他們眼里露出驚駭神色的時候,隨后,便聽的偏殿里,再次傳來一陣腳步聲。

  而后,眾人便驚訝的看到,身為帝國太子殿下的李承乾,連同幾位皇子、公主,一同從偏殿里走了出來。

  而在李承乾幾人的身后,則是一個個手捧著木盤的內侍宮女們,邁著小碎步,將手里的盤子,依次的放在了百官面前的矮幾上。

  隨著這些木盤放下,大殿里,頓時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就見的百官們的臉孔扭曲著,目光望著盤子里的東西,嘴巴一瞬間閉的很緊。

  木盤里盛著被油炸過的東西,黃生生的,炸的酥脆,散發出陣陣的奇香,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他們很可能就會垂涎三尺,早就迫不及待的想一飽口福了。

  然而,現在在知道,這東西是用什么東西炸的后,一個個望著面前的東西,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想想待會兒,可能要面臨的結局,臉色一瞬間蒼白到了極點。

  “這里面的東西,想必朕不說,諸位愛卿想必也已經猜到了吧!”李二的面前,同樣擺放了一只盤子,里面的東西,跟擺在群臣面前的毫不二致。

  說著話時,李二拿起筷子,動手從盤子里,夾起了一塊炸的酥脆的蝗蟲,目光望著下面的群臣,開口道:“沒錯,此物正是外面的蝗蟲所炸!”

  隨著李二這話出口,下面的群臣中,已經有人的面色,開始變得發黃,嘴巴一鼓一鼓的,就差臨門一腳,就可能會當場吐在大殿上了。

  只不過,李二不等下面的人反應過來,聲音再度從上面傳來:“糧食乃百姓之命,而今這蝗蟲在啃噬糧食,便如是在殘害無辜的百姓!”

  說著話時,李二忽然從御案后站起身來,目光凝視著下面的群臣,大聲開口道:“百姓何罪之有,若是真有蝗神降罪于百姓,那便讓朕來為百姓替罪又能如何?”

  “兒臣,愿與父皇一起為百姓替罪!”李承乾的臉色蠟黃蠟黃的,一臉悲憤過度的樣子,聽到上面李二的話,頓時抓起自己的盤子,望著上面的李二,帶著哭腔開口。

  “兒臣等,愿與父皇一起分擔!”李泰的身體,似乎有些發虛,說話的語氣,明顯有些底蘊不足,不過,繞是如此,卻還是學著李承乾的樣子,抓起自己的盤子,顫抖著聲音開口。

  “陛下言之有理,百姓何罪之有!”皇子公主們,都已經變表態了,下面的李績,頓時站起身來,一臉憤恨的模樣,望著上面的李二,開口道:“陛下既要為無辜百姓分擔,老臣不才,也勉力可為百姓分擔一點罪責!”

  “陛下既要分擔,那里能少的了老臣!”李績話音落下,李神通也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舉起自己的盤子,望著上面的李二,一副誓要與李二共進退的模樣,開口說道。

  “陛下,還有老臣呢!”

  “也算老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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