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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被堵塞的航道

  趙諶已經走了很久,然而,孟讓老兒卻還站在水坑里,臉上的神情木然,握著琉璃瓶的那只手,緊緊的攥在一起,雙目中露出一片憤恨。

  只不過,這憤恨卻非是對趙諶,而是,他憤恨自己,剛剛在趙諶松開琉璃瓶時,為何會鬼使神差般的接住?

  這種藥,既然是出自趙諶之手,那么毫無疑問,趙諶手里,便會要多少有多少,丟掉一瓶藥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偏偏,他卻伸手接住了,就是因為這一接便讓他,徹底的輸給了趙諶,也在那一刻,徹底的輸給了自己。

  趙諶丟掉琉璃瓶,其實,就是在試探他,或者說,是在用最后的武器,徹底擊潰他。很幸運,趙諶成功了,而他卻是徹底的輸了。

  這一輸,便是徹底沒了翻身的可能,因為,他輸掉的,不光只是身體,而是他做人的自尊,在方才的那一刻,他實際上,已經不知不覺承認了被趙諶驅策的建議。

  半輩子戎馬生涯,風里來雨里去,無數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即便面對當年的李淵,孟讓都不曾想著屈服。

  然而,現在卻因為小小的一瓶藥,卻不得不在趙諶面前低頭!

  可嘆!可悲!可恨!

  站在水坑里,感受著小腿上傳來的疼痛,孟讓在這一刻,微微閉上雙眸,過了許久,密林深處,忽然穿出一聲凄厲的大叫。

  那聲音,穿金裂石,從密林中穿出,在群山間回蕩,猶如猛獸的怒吼,驚起無數的鳥雀,撲棱棱的沖上云霄。

  “就這樣放過了,沒事吧?”耳聽著身后傳來的嘶吼,程處默目光中,禁不住出現一絲擔憂之色。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

  這里的一切,其實,說來都是程處默帶人布置好的。從幾天前,接到趙諶的命令,程處默就帶著人,悄無聲息的來到這里,開始布置這一系列的陷阱。

  不過。那時候的程處默,雖然接到趙諶的命令,毫不猶豫的來到這里,可內心里,卻并不認為,孟讓老兒真會按照趙諶的意思,乖乖跑來這里跳陷阱。

  直到,剛剛看到趙諶,趙諶告訴他,孟讓老兒就在身后時。他才真正的相信了,自然,心里免不了對趙諶又是一番滔滔江水不可收拾。

  然而,讓程處默有些郁悶的是,都已經費了這么大的功夫,活捉了孟讓老兒,趙諶卻在最后一刻,竟然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放走了孟讓老兒。

  有點想不通,如果,按照他程處默的意思。這時候,孟讓老兒早就去見了閻王,再不濟,也會要了孟讓老兒的半條命。總之不會是就這么輕輕松松的放過的。

  “不會的!”走在前面的趙諶,聽到身后程處默的擔憂,弟。禁不住撇嘴笑了一下道:“孟讓老兒已經徹底完了,這輩子都休想,能擺脫我的手了!”

  從一開始,趙諶給孟讓老兒的藥。就是純度高的,尤其方才給的那一瓶,更是純度極高,別說是孟讓老兒了,那種高純度的藥,便是給虎豹服用了,也得徹底發瘋。

  所以,趙諶從不擔心,孟讓老兒會不聽話,除非孟讓老兒一死了之,才有可能,徹底擺脫他的手掌心。

  不過,這種可能卻是微乎其微,就像趙諶剛剛說的,越是像孟讓老兒這樣的,就越是貪生怕死的厲害,想要他們自殺,那簡直難如登天。

  不愿自殺,又無法擺脫藥性,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接受他的意見,永遠被他所控制!

  “…俺一直想問你來著!”聽到趙諶信心十足的話,程處默忽然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抬起頭來,望著趙諶的后腦勺,期期艾艾的問道:“那…那個到底是什么藥?”

  “別問處默!”聽到程處默的話,原本走在前面的趙諶,忽然停了下來,表情忽然嚴肅的望著程處默道:“它是真正的魔鬼,如非迫不得已,其實,我也不想拿出這件東西的!”

  “有這么可怕?”程處默聽到趙諶這前所未有的語氣,震驚的張大嘴,顯得驚訝的望著趙諶問道:“連你都這么忌憚?”

  “…這東西非常可怕!”趙諶聞言,忽然苦笑一聲,微微吸了口氣說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東西一旦大面積出現,就會毀掉整個民族,懂嗎?”

  這句話出口,程處默整個人頓時愣在了那里,剛剛還正常的臉色,這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蒼白無血,目光中只剩下了驚恐。

  密林外面,姬凝兒連同隱門的孩子們,此時都跟飛虎軍一起,靜靜的等待著趙諶出來。

  片刻之后,看到趙諶毫發無傷的牽著坐騎,隨同程處默先前率領的一百多人,從密林中出來后,一個個頓時松了口氣。

  “沒殺他!”已經耽誤半個多時辰的隊伍,一等趙諶出來,立刻便繼續出發。而等到隊伍繼續出發,趙諶騎在馬上,湊近姬凝兒的馬車旁,目光望著前面的路,對著姬凝兒說道。

  “噢!”姬凝兒自然知道,趙諶剛剛是去密林做什么,此時聽到趙諶的話,微微遲疑一下,還是點點頭道。

  “有時候人活著,其實比死還要痛苦!”看到姬凝兒這副語氣,趙諶只好偏過頭來,認真的望著姬凝兒道:“所以,我選擇了讓孟讓痛苦的活著,給老祖贖罪!”

  “你不必向我解釋的啊!”姬凝兒原本坐在馬車里的人,聽到趙諶這話,忽然轉過頭來,也是表情認真的望著趙諶道:“你說怎么做,便去怎么做,我都聽你的便是了!”

  沒有怨言,沒有賭氣的成份,趙諶看著姬凝兒認真的表情,微微笑了笑,隨即,雙腿一夾馬腹,向著前面狂奔起來。

  寶船早就準備好,同時還有幾艘姜超之前建造的船只,一行上千人,在廣州府與余榮海跟程處默辭別后,便在悠揚的海螺號中,緩緩駛離了廣州。

  碧海藍天,海闊天空,蔚藍色的大海上,船隊在迅速的前行著,一群群的海鷗在船隊上方盤旋著,發出一聲聲的鳴唱。

  從廣州府出發,船隊一直向東而去,來時選擇了從遼河入海,離開時,趙諶便讓船隊選擇從揚州進入長江,如同第一次的路線。

  在海上航行了幾日幾夜,這一日,船隊終于抵達了揚州長江入海口,還沒接近長江口,遠遠的便看見,船帆林立,一派繁忙景象。

  當年,趙諶第一次從這里經過時,揚州碼頭,還是一片蕭條景象,這才短短數年光景,卻沒想到,這里已經變得如此景象。

  當然,這里面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幾年南撫州的興起,不光帶動了海上的貿易,自然也帶動了,與中原的貿易往來。

  于是,隨著貿易的興起,揚州這座碼頭,也是水漲船高,變得異常繁忙!

  船隊抵達碼頭不遠的地方停下,隨后,獨孤謀便帶著人,先行下船去跟揚州當地的官吏交涉,船只往來,航道卻還是原來的樣子。

  所以,想要順利通過,那就必須事先跟當地官吏協調,等到他們安排,才能夠順利的通過。

  其實,只要看看那些停靠的船只,就會知道,航道有多繁忙了!

  獨孤謀的船只,離開寶船,很快便上了碼頭,趙諶在船上等待的過程,就看見碼頭上,人聲鼎沸,仿似是出了什么事,很多人都在爭執著。

  只不過,因為距離的原因,只能看到這些人正指著航道的方向,義憤填膺的指責著什么,而在這些人的面前,則有當地的官吏,耐心的勸阻著。

  大唐人的脾氣,本就火爆,更何況這些人都是,常年來往于海上的海客,看得出來,若非當地的幾名官吏,不斷的勸阻,這些人此刻都已經沖上去了。

  “侯爺,咱們恐怕暫時過不去了!”等待的過程中,剛剛去跟當地官吏交涉的獨孤謀,已經去而復返,剛一上到寶船上,便對著趙諶苦笑著說道。

  “航道出什么事了?”聽到獨孤謀這話,趙諶頓時微微皺起眉頭,目光遠遠眺望著航道那里,表情顯得疑惑不解的問道。

  “…是兩艘倭國的船只卡在航道!”獨孤謀聽到趙諶的話,臉上的表情,微微顯得猶豫,過了片刻,這才遲疑著開口。

  “然后呢?”趙諶聽到這話,忽然轉過頭來,皺眉望著獨孤謀道。

  “當地官吏正在跟倭國的使節溝通!”獨孤謀伸出手指,無聊的撓了撓鼻子,對著趙諶撇嘴一笑,說道:“只不過,似乎溝通的并不好!”

  “原因?”趙諶的目光已經冷了下來,轉身離開船頭時,聲音冷冷的問道。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倭國的船只,不肯給航道那里的纖夫們掏錢,于是,纖夫們集體罷工,兩艘倭國的船只,便就擋在了航道那里。

  里面的船只出不來,外面的船只進不去,而且,這樣的狀況,在他們到來之前,就已經維持很長時間了。

  “開船!”對于趙諶這樣一個后世人,內心里本就對倭國沒有一絲一毫的好感,此時,再聽到這樣的事情,那里還能不為之憤怒。

  “好嘞!”獨孤謀從來都是個,看熱鬧不怕事大的家伙,一聽趙諶這話,頓時拉長了聲音,答應一聲。

  隨即,剛剛停下的船隊,復又在悠揚的海螺號中,重新向著碼頭,慢慢的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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