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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公審頡利﹝下﹞

  “圣上有諭!”

  牛車緩緩的駛過人群,最終停在高臺下面,隨后,玄甲軍跟護送頡利而來的士卒們,七手八腳的將頡利從牛車上的木架上解下。

  不過,雙臂依舊被繩子捆縛著,嘴上的繩子也依然原封不動,依舊由兩名士卒看管著,面向高臺站定!

  高臺上的長孫無忌,雙手恭敬的捧著黃綾,直到頡利站到了高臺下,面向他而站定時,這才神態恭敬的展開黃綾,洪亮的聲音自高臺上傳出。

  聽到長孫無忌第一句話,高臺上原本坐著的幾人,都紛紛站起身來,神態突然間跟長孫無忌一樣,變得恭敬無比。

  而除了高臺上的幾人,這一刻,隨著長孫無忌的話出口,但凡是大唐人,都一下子挺直了腰桿,神態肅穆的望向高臺的長孫無忌。

  “頡利身為突厥可汗,本還與大唐睦鄰友善,世代交好,為民謀福!”長孫無忌雙手將黃綾展開,目光凝視著上面李二的諭旨,聲音宏亮的在高臺上繼續說道:“然,頡利反復無常,屢次縱兵南下,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對大唐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長孫無忌說到這里時,忽然抬起頭來,凝視著下面的頡利時,目光中略過一道厲色,繼續說道:“自武德年間,頡利屢次進犯大唐,大唐一再容忍,本欲頡利結為兄弟友邦,然,頡利依舊是本性難移,數次縱兵南下,進犯大唐疆域!”

  李二給出的諭旨很長,長孫無忌雙手捧著黃綾,站在高臺上,目光不時望一眼下面的頡利。從武德年間的頡利進犯說起,將這些年,頡利每一次的進犯,都一件一件的道來。

  諭旨,從長孫無忌到來,便一直藏在長孫無忌的身上,直到這一刻,開始審判頡利,這才將李二的諭旨拿了出來。

  而在高臺上,長孫無忌大聲宣讀李二圣諭時,位于高臺對面的土樓上,趙諶正站在土樓上,雙眉微微皺著,側耳傾聽著頡利這些年所犯下的戰爭罪孽。

  而隨著長孫無忌一件件一樁樁的,全部被抖摟出來,每一樁每一件后面,都會被標注出,一場戰爭過后,大唐死掉的人數,以及巨大的損失。

  聽著長孫無忌這些話,這一刻,別說是大唐人了,便是眼前這些草原部落的人,臉頰上,都禁不住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顯然,都有點不敢置信,這些年,竟然在不知不覺中,進犯了大唐這么多次!

  這倒并非是因為,圣諭上故意夸大了數量,而是因為,這些年,突厥進攻大唐的次數太過頻繁,以至于,有些小型的戰役,會很容易讓人忽略掉。

  長孫無忌的聲音,還在高臺上傳來,如同先前一般,每說出頡利發動的一次戰役,后面都會有一長串為戰爭買單的無辜百姓。

  先是上千人,而后,人數一點點的疊加,到了后來時,人數便已經是超過了幾萬人,都是血淋淋的人命,到了此時,竟然就變成了一組長孫無忌嘴里的一長串數字。

  隨著長孫無忌的宣讀,臺上臺下,此時都是一片沉默,那些前來觀看的各部落的人們,目光中,則是一個個露出驚詫的神色。

  而反觀大唐這邊,幾乎是所有人,聽著長孫無忌的話,臉色變得陰暗無比,目光冷冷的望著臺下的頡利時,里面閃爍著森然殺機。

  “這王八蛋,當真是該死至極!”趙諶的手,緊緊握緊刀柄,目光冷冷望著此時也已經明顯傻掉的頡利,暗中咬了咬牙,頭也不回的,對身后剛剛回來的程處默說道。

  聽到趙諶這充滿殺機的話語,程處默的嘴角微微一撇,禁不住‘嘿’的一聲,無聲無息的來到趙諶身旁,目光望向了下面的人群。

  “因此,自武德距今,頡利身為突厥可汗,共挑起戰爭三十余次!”長孫無忌說到后來時,忽然抬起頭望著下面的頡利,語氣森然的道:“而這三十余次的戰爭中,導致我大唐百姓,死傷人數不知凡幾,可謂是罪不容恕!”

  “頡利罪該萬死!”

  此時此刻,在定襄城中的大唐士卒,全都是屢次參加過防御突厥戰爭的人,親眼目睹,曾經突厥人入侵時,給大唐帶來的殺戮。

  而如今隨著長孫無忌的話,說出那驚人的死傷人數時,猶如是在憤怒的河提上,硬生生的扒開了一道口子,所有大唐士卒們心里的憤怒,一下子便宣泄了出來。

  沒等長孫無忌的話音落下,便有一名士卒,忽然舉起手中的刀,目光仇視著高臺下的頡利,憤怒的吼叫起來。

  再之后,越來越多的大唐士卒,開始跟著那名士卒,舉起手中的鋼刀,怒視著場中的頡利,憤怒的吼叫著。

  而這吼叫聲,先是此起彼伏著,到了后來時,當所有定襄城的大唐士卒們,全都一起憤怒的吼叫時,那聲音,便漸漸的匯聚成一道洪流。

  憤怒的吼叫,掩蓋了定襄城中所有的雜音,耳中便只剩下了士卒們,一聲一聲敲打著地面,整齊的憤怒吼叫!

  而在所有大唐的士卒們,整齊的吼叫時,那聲音匯聚成一股洪流,震耳欲聾,氣勢滔天,使得那些前來觀看頡利被公審的部落代表們,臉色一陣一陣的蒼白。

  “這便是憤怒的力量!”趙諶站在土樓上,目光望著城內各處,所有情緒激動的士卒們,感受著那股憤怒的力量,微微的吸了口氣,低聲說道。

  然后,當他的目光,轉向另一邊時,臉上的表情禁不住微微呆了一下!

  而順著趙諶的目光望去,就見在他的住處隔壁,許久不見的蕭后,手里牽著楊政道,正遠遠的望著高臺,嘴唇無聲的動著。

  趙諶雖然不懂唇語,可即便如此,當他遠遠看到蕭后那一張一合的嘴唇時,還是第一時間,便分辨了出來,那無聲的話語,分明就是此刻士卒們憤怒的吼叫聲。

  趙諶看到蕭后的嘴型,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目光轉向下面的人群時,猛地站在土樓上,用足了力氣,憤怒的吼叫了一聲。

  趙諶的吼叫剛一落下,一旁的程處默,也跟著趙諶一樣,揮舞著手里的鋼刀,對準下面的人群,猛地吼叫起來。

  趙諶的這一聲憤怒吼叫,尖銳的從土樓上傳出,直接穿透所有人的吼叫,讓定襄城中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的。

  等到趙諶的吼叫聲落下時,所有人,包括高臺上的李靖跟李承乾等人,正在憤怒吼叫的所有士卒,以及那些部落的人,全都抬起頭來,向著土樓這邊望了過來。

  而后,便如是為了響應趙諶似的,剛剛落下的吼叫,再一次響徹在定襄城中,比之方才的吼叫,要更為的激烈,更為的大聲。

  而這一次的吼叫聲中,不光是大唐的士卒們,便是高臺上的李承乾,嘴唇也在動著,聲音淹沒在下面士卒們的吼叫聲中。

  這一刻的定襄城,已經徹底淹沒在憤怒當中,部落的人們,哪怕先前臉上還帶著漠然神色的人,到了此時,耳聽著周圍整齊的憤怒聲,這一刻,臉色也禁不住蒼白起來。

  而做為當事人的頡利,此時,耳聽著這整齊的吼叫聲,臉色更是一瞬間,蒼白無血,原本就被捆縛的手腳,此時在這憤怒的吼叫聲中,瑟瑟顫抖著。

  有好幾次,都是因為兩名士卒扶著,若不然,直接就承受不住這周圍的吼叫,而倒在地上。

  憤怒還在繼續著,高臺上的長孫無忌,這時候卻對著下面吼叫的士卒們,虛抬了下手,示意可以暫時安靜下來后,這才繼續說道:“頡利屢次侵犯大唐,大唐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而,大軍入北,擒獲頡利這個罪魁禍首,今日便在這定襄城里,判決頡利!”

  不等下面的吼叫聲再傳來,長孫無忌又接著說道:“綜合頡利所犯之罪過,依照大唐律法,判處頡利為蓄意挑起戰爭罪,理當腰斬!

  不光是頡利,便是其他部落的人,在聽到長孫無忌的話后,也是震驚的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望著長孫無忌。

  只不過,當所有人都望著長孫無忌時,卻聽的長孫無忌的話音一轉,望著下面的頡利說道:“然,陛下顧忌頡利突厥可汗的身份,故而取消腰斬酷刑,對頡利施行絞刑,立即執行!”

  絞刑?

  這話一出,下面的人,都是禁不住一愣,而后,當兩名士卒壓著頡利,走向高臺對面的那個臨時架起的木架時,所有人望著那個木架時,目光中頓時露出了一道明悟之色。

  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頡利幾乎是被兩名士卒,連拖帶拽的拉上木質的臺子,而后,便將一根事先便準備好的繩套,套在了頡利的脖子上。

  “執行!”自從上了高臺,便一直沉默坐在那里的李承乾,直到這時候,才從座位上離開,臉色凝重的來到前面,目光望著對面的頡利,冷聲開口道。

  ‘轟!’聽到太子殿下的命令,位于臺子一側的一名士卒,忽然揚起手中的鋼刀,猛地砍斷了面前的一條繩子。

  而隨著這條繩子砍斷,就聽的一聲悶響,頡利腳下的一塊木板,隨著這聲悶響,忽然間消失,木板消失的瞬間,頡利整個人一下子便從那道缺口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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