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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風馬牛不相及

  巡捕們還在房間各處搜查。

  徐思齊問道:“電文內容是什么?”

  “關于情報員冰主動脫檔一事,報請總部批示。另,此人身份不明,是否有危害黨的行為,還需進一步核實。”

  章亞范說復述了一遍電文內容。

  “就這些?”

  “是。”

  “冰是什么人?”

  “不清楚。”

  “電文發出去了嗎?”

  “發出去了。”

  “電文稿呢?”

  “燒了。”

  “你的上級是誰?”

  “姚慧蘭。”

  “認識許鴻達嗎?”

  “不認識。”

  徐思齊明白了,姚慧蘭是章亞范的上線,許鴻達作為財務處負責人,沒必要親自和發報員見面。

  “你使用的哪部電臺?”姜斌在一旁問道。

  章亞范說道:“X210。”

  “為什么不用另一部?”

  “另一部出現了故障,等著總部派人來修理。”

  “一個財務處,為什么要用兩部電臺?”

  “X210用于國內,RCA212屬于超大功率電臺,主要用于和公產國際通訊……”

  “莫司殼的公產國際?”

  “當然。”

  “這種超大功率電臺,你們還有多少?”

  “據我所知,只有這一部。”

  RCA212型電臺,可以進行數千公里以外的通訊,即便在國民正府內部,這種高級貨也沒有多少,特務處總部也只配備了一部。

  姜斌松了一口氣,回身看了看徐思齊和鄭重,說道:“兩位,我們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一件!”

  徐思齊點了點頭,故作欣慰的說道:“能夠搗毀共黨的國際電臺,我們的這次行動,總算是沒白忙活!”

  除了認識上線姚慧蘭,章亞范對其他情況一概不知。

  繼續盤問下去毫無意義。

  搜查完畢,已經是零點時分。

  返回的途中,姜斌在半路下了車,就近乘坐黃包車去了南市。

  到看虹口巡捕房,徐思齊下了車,招手叫過來巡長,說道:“帶弟兄們出去吃點東西,完了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都不許遲到。”

  說著話,掏出10大洋拍在巡長手里。

  巡長趕忙說道:“一頓宵夜而已,用不了這么多,有兩塊錢足夠了……”

  “都拿著吧,剩下的錢,就當是給大家買煙抽了。”

  “那我替大伙謝謝徐探長。”

  “快去吧。”

  “是!”

  聽說徐探長給了10塊大洋吃宵夜,巡捕們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一名華捕的月薪也才30塊大洋。

  對他們來說,10塊大洋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兩位外籍探長薪水高于徐思齊,跟著他們出去辦案,可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

  相互這么一比較,以后該怎么做,巡捕們自然是心中有數。

  徐思齊的目的很簡單,說穿了就是拉攏人心,只要在巡捕房樹立起威望,做起事情來才能事半功倍。

  臨被關進監獄前,章亞范遲疑著說道:“徐探長,不是說、像我這種情況,會移交給國民正府嗎?”

  “那叫引渡。手續麻煩著呢,十天半月能辦完就不錯了,耐心等著吧。”鄭重在一旁說道。

  目送著章亞范被收押,鄭重遞給徐思齊一支香煙,自己也點燃一支,說道:“時間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到你家借宿一宿。”

  徐思齊點了點頭:“走吧,找地方先吃點東西。”

  兩人從巡捕房出來,沿著馬路信馬由韁的走著,即便是過了零點,街上依然有賣宵夜的攤子。

  “吃什么呀?”徐思齊問道。

  鄭重想了想:“餛飩。你呢?”

  “廢話,你都餛飩了,我還有的選嗎?”

  “餛飩攤子又不是只賣餛飩,生煎、茶葉蛋、蟹殼黃、小籠包子、陽春面……”

  “行了行了,你跟我報菜名來了。”

  距離虹口巡捕房不遠,街對面有一個餛飩攤子。

  兩人穿過馬路,一前一后進了餛飩攤子。

  餛飩攤老板,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拿著抹布細心的擦拭桌椅。

  鄭重四處看了看,沒見有別的食物,問道。“老板,你這除了餛飩還有啥?”

  “啥都沒了,只有餛飩。”

  老板一開口,竟然帶一點天津口音。

  鄭重多少有些驚訝,他來上海多年,幾乎很少有機會遇到天津人。

  原因其實很簡單,作為北方最富裕的城市之一,天津當地收入也不算低,很少有人愿意背井離鄉到外地謀生。

  正常情況下,越是經濟落后地區,外出尋求機會的人越多。

  當然,凡事無絕對。

  即便是上海本地人,到外省工作的也不在少數。

  這只是相對而言。

  “兩大碗餛飩,有一碗不放香菜,多放蔥花。”

  說這句話時,鄭重特意帶上了天津口音。

  老板也很驚訝,欣喜的說道:“先生是天津人?”

  鄭重笑著點了點頭:“你是天津哪里的?”

  “我不是天津人。”

  “那你……”

  “哦,我是寶坻人,家里的是天津人。”

  “難怪你的天津話不是很地道……寶坻離天津也不遠,咱們算是半個同鄉。”

  “還甭說是天津,前幾天,我遇到一個北平來的先生,都覺得特別的親切。兩位快坐,餛飩不要錢了,我請客!”老板豪爽的說道。

  落座之后,鄭重問道:“老板貴姓?”

  他也想好了,不可能讓老板請客,一會找機會悄悄把錢塞到他兜里。

  “姓王。王五。”

  王五手腳麻利的起火燒水。

  “在上海,能遇到一個天津老鄉,實在太不容易了,咱們這也算是一種緣分。”

  “誰說不是呢,你來上海多少年了?”

  “兩年多了。你呢?”

  “快四年了……”

  徐思齊坐在一旁抽煙,并沒有參與他們的談話,滿腦子都是剛剛在同樂坊發生的情景。

  對于一個忠誠于信仰的人來說,莫名其妙的“被脫檔”,而且背上了叛徒的嫌疑,在心理上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以后該怎么辦?

  若是長久以往下去,誤解怕是會越來越大。

  現在看起來,必須盡快和組織上取得聯系,說明方永巖犧牲當天,究竟發生了什么。

  如今已是十月下旬,一陣冷風吹過來,徐思齊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腦子在瞬間也清醒了許多。

  他忽然想到一件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坐了這么半天,老板王五竟然一句都沒提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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