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倒在地上的小云熙,小嘴一癟,稚嫩的臉上寫滿了委屈。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卻是得到對方這樣粗魯的態度。
眼淚在小云熙的眼眶中滾了兩圈,不過最后還是沒有滑落下來。
小云熙用戴著棉手套手,擦了擦眼眶,撿起滾落在地上的肉包子,摘掉手套,小心的剝去包子上被弄臟的那部分,然后把包子重新裝進紙袋中,再次遞到男孩子面前,嫩聲嫩氣的說道:“快吃吧,肉包子涼了就不好吃了。”
男孩子一直在注意著小云熙的一舉一動,當看到小云熙再次把紙袋遞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臉上不禁有些詫異,張了張嘴正想要再次拒絕的時候,小云熙卻是搶在他之前,率先開口道:“這袋包子不是免費給你吃的,是我借給你吃的,以后你必須還我!”
借給你吃的。
一個不管怎么聽都覺得有些怪異的說法,小云熙卻說得一本正經。
男孩子看了眼小云熙拿在手中的紙袋,咽了口口水,開口問道:“這些包子多少錢?”
男孩子接受了小云熙“借給你吃”這種說法。他已經餓了三天,肉包子的香味又在不斷勾引他的食欲。
那個時候的云熙對錢沒有具體的的概念,歪著腦袋仔細地想了想,指著路邊小販手中那根一頭捆著稻草,上面插滿糖葫蘆的竹竿,說道:“你就還我十根糖葫蘆!”
男孩子想了想,應了一聲“好”,接過云熙手中的紙袋,拿出里面的包子狼吞虎咽。
整個過程,夏馨婷只是站在自己女兒背后看著,放任云熙去跟對方交流。
也許是吃得急了,噎住了,男孩子不斷地拍著自己胸口。小云熙跑到夏馨婷跟前,說了幾句,夏馨婷轉身去了路對面的商店,買了一瓶水交給小云熙。
小云熙走到男孩子面前,把手中的水遞給他,“兩根糖葫蘆。”
男孩這次倒是很爽快的接過了小云熙遞過來的水。
債多不壓身。反正已經欠了十根糖葫蘆了,也不在乎再多加兩根。
小云熙看著把包子消滅干凈的男孩,看到他身上有些單薄的衣服,把自己的手套、圍巾、帽子全都摘了下來,遞到男孩面前,說道:“手套,圍巾,帽子一共一百根糖葫蘆。”
小云熙身上這套手套、圍巾、帽子是夏馨婷從國外幫她買回來的,但是卻被小云熙以一百根糖葫蘆“賤賣”了。不過,夏馨婷對此卻并沒有阻止,臉上反而帶著淡淡的微笑,對自己女兒的做法表示認同。
男孩放下手中的瓶子,從自己口袋里取出一本皺巴巴的本子和一支鉛筆頭,給小云熙寫了一張借條,上面的署名是:大龍。
事情過去差不多一個禮拜后,小云熙第一次在家門口發現了糖葫蘆,而且從那以后,每隔一段時間,小云熙都會在家門口發現糖葫蘆,基本每次都是一根,多的時候能有兩根。
夏馨婷向巡邏士兵問起的時候,愣是沒人看到有人把糖葫蘆送到云家門口。
大龍走了一條別人都不知道的路,躲開了巡邏的士兵,按照承諾把糖葫蘆送到云家,即便后來在云家附近增加了巡邏力度也沒有發現大龍的行動路線,這讓負責巡邏的士兵很郁悶。
一次云岳休假回家的時候,夏馨婷把情況跟云岳一說,立刻引起了云岳的興趣。算準大龍送糖葫蘆的時間,云岳在暗處守著。
可就連云岳也沒有發現大龍是怎么進來的,直到大龍放下糖葫蘆準備離開的時候,云岳才把他抓住。
能夠避開龍隱部隊特戰精銳,潛入大院,不得不說,大龍在潛行方面有著特殊的天賦。云岳當即動了收徒的心思,但是卻被大龍拒絕。
云岳惋惜之下,替大龍辦了一張大院的出入證明。可大龍即便拿到了通行證,依然用他的方法潛入大院,放下糖葫蘆之后,再悄悄離開,愣是沒有被巡邏士兵抓住過。
而小云熙在收到糖葫蘆的同時,有時還會在門口放上一點吃的東西,作為交換,從大龍那里換取更多的糖葫蘆。
大龍潛入大院,按照承諾給小云熙送糖葫蘆的情況,一直到夏馨婷出車禍離世才停止,夏馨婷離世后,云熙就沒有再在家門口發現過糖葫蘆。就好像大龍這個人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了,這段童年的回憶,也隨著時間流逝,被云熙放到了記憶深處。
“你是大龍?”云熙看著在前面拽著自己狂奔的疾風,出聲問道。
面對云熙的問題,疾風沒有做任何的回答,依舊是拉著她狂奔。
云熙那只被疾風拉著的手,猛地用力扣住疾風的手臂,并且用腳頂住地面,停下自己奔跑中的身體。
疾風松開云熙的手,背對著云熙,答非所問道:“這里安全了,夜鷹是不可能追到這里來的。”
“不要回避我的問題!”
云熙顯然不會就這么輕易的被疾風糊弄過去,盯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不是大龍?”
疾風還是沒有回答云熙的問題,從自己那件寬大的黑色帽衫內側口袋中,取出一根糖葫蘆,說道:“我還欠你五十五根糖葫蘆,不過現在沒辦法一下子全都給你,只能先給你一根。”
疾風手中那根裹在透明包裝紙中,山楂外糖層已經融化了的糖葫蘆,給云熙的問題,做出了最有力的問答。
云熙看著疾風遞到自己面前的糖葫蘆,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說道:“媽媽過世后,我就不再吃糖葫蘆了。”
“是么?”
疾風收回自己的手,揚手就打算把手中的糖葫蘆扔掉。
可是糖葫蘆還沒脫手,就被云熙攔了下來,“這可是你欠我的,丟了多可惜。”
云熙撕開糖葫蘆外面的包裝紙,有滋有味的吃著那根糖層化開的糖葫蘆。就跟小時候一樣,把糖層吃完之后,再開始吃糖層里面的山楂。
吃著吃著,眼淚不爭氣的從云熙的眼眶中滑落,手中的糖葫蘆讓她想起了夏馨婷,自己的媽媽,那個在云熙印象中最善良、最美麗、最寵自己的女人,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