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胡文海上談判桌無疑是要冒風險的,他既不是代表團的成員,同樣密級也不足以參加這種規格的談判。
以中國一向外交無小事的做法,當然不可能讓他這么容易就加入到這種外事活動中來。所以胡文海雖然幾乎是說服了林千軍,但擺在他面前的還有一個最大的障礙——他必須說服駐美武官。
中國駐美武官是個極干練的中年軍官,實際上以他如今的年齡和在這種極其重要崗位任職的經歷,可以說絕對是前途無限。
當汽車駛過華盛頓DC的中央公園、穿過國際路之后,一棟非常古色古香的建筑就出現在了胡文海的面前。
在這頗有中國古建筑風格的大使館門前,一根旗桿上正飄揚著鮮紅的五星紅旗。不用問,這里就是中國駐美大使館了。
而就在這棟建筑物的大門前,一個身穿中國軍裝的中年軍官,顯然已經是等候多時。
中國駐美使館應該是中國使館中級別最高、也是最重要的了,所以當胡文海從車上跳下來的時候,看到正在太陽底下站的紋絲不動的蔣玉成,著實是嚇了一跳。這位可不是什么小人物,等過幾年中國恢復軍銜,怎么說也是肩膀上頂顆星的存在。
也就是說,這可是實打實的一位“將軍”。
“蔣大使,我們來的晚了,讓您久等……”
“哪里,你們來的一點也不晚,是我心急如焚啊!”蔣玉成一點也沒有身為將軍的自覺,抓住從車上跳下來的林千軍的手,頓時用力的握了過去。
中國駐美武官是駐美大使的副手,行政上相當于副部級,怎么說也能頂個副軍級高級解放軍領導級別了。若是放在國內,那可是出入都有警衛員,國家給配車、配房,看病不花錢什么的都是小意思。手下少說隨時能拉出一個師的隊伍,軍中真正的頂梁柱。
這種級別的領導就這么單身一人站在大門前,等著迎接林千軍和胡文海,又怎么能不讓人受寵若驚。
“聽說你們的談判遇到困難,我最近是連覺都睡不好。左右我現在也沒什么事情,就在這邊等等你們,看著你們來我才放得下心。”蔣玉成抬眼向著林千軍身后望去,頓時笑道:“這就是小胡同志?快請進吧,路上辛苦了,吃過飯了沒有?我讓人準備了一點飯菜,咱們邊吃邊談如何……”
胡文海被蔣玉成拉著,這位將軍的手就好像一雙鐵鉗,雖然并不十分用力,但你就是能感覺到在這雙手下面所蘊藏的無窮力量。
看他的年紀,外表看來也許是四十多歲,或許是長得年輕一點,可也肯定不會超過六十歲。然而在蔣玉成的身上、臉上,一點也看不到年齡帶來的痕跡,他就好像一個中年軍官一般,穩重干練、而且精力無窮。
最重要的是,這位蔣玉成竟然如此的平易近人,真是讓人一點也感覺不出他竟然是一名將軍,反而好像鄰居家里的大叔一般。
就在蔣玉成的張羅下,林千軍和胡文海兩人跟在他的身后,走進了中國駐美大使館的大門,然后就被稀里糊涂的推上了大使館的餐桌上。
“F-14戰斗機關系到了我國北方國防安全,應該說是非常重要的一種武器。”剛把胡文海按到餐桌前,蔣玉成就迫不及待的感嘆道:“只是如今國家經濟情況不好,美國人想賣給我們好東西,我們自己都買不起。祖國人民揮淚灑汗創造的經濟成果,時時刻刻暴露在蘇聯人的導彈之下,這是我們共和國軍人的恥辱啊……”
“蔣大使……”
蔣玉成的駐美國防武官身份相當于副大使,以國內的習慣來說這個“副”多數情況下是可以省略的。胡文海也樂得稱呼他“大使”,總比叫“武官”感覺好聽一點。
胡文海雖然知道蘇聯未來并不會入侵中國,但好歹重生十幾年,對此時中國軍隊對蘇聯人的戒備感同身受。
面對一個擁有漫長邊境線的敵人,對面還擁有一種幾乎完全無法防御的強大武器——八爺雖然是創造出來攔截逆火的,可殲八II之前的機型沒有大型雷達,恐怕到時候也只能通過地面引導,玩高空拼刺刀了。
在這種局面下,一支軍隊要說不惶恐,不缺少安全感又怎么可能?現在一條救命稻草,哦,F-14可不是稻草。真要說,怎么也相當于一條獨木舟了。這么一個救命的東西,就因為窮而失之交臂,不知道會讓多少共和國軍人捶胸頓足。
作為此時的駐美武官,蔣玉成身上不僅有國內的殷切期望,同時還有一種歷史重擔壓在他的肩上。
“哎,什么大使,叫我蔣叔吧,我這個年齡,當你的叔叔不虧吧?”
“不虧!”胡文海當即將頭搖的好像撥浪鼓一般。
“不虧就好,我聽林千軍匯報,你有辦法讓格魯門同意用人民幣支付?嗨,咱們國家外匯實在太少了,軍隊上有不少項目苦于沒有外匯,根本運轉不起來。如果你真有辦法讓美國人接受人民幣付賬,那可是為國家立大功了!”
胡文海擦擦額頭上不見影子的汗,有些勉強的笑道:“其實也不是讓格魯門同意我們用人民幣支付,而是我有辦法將一筆人民幣換成美元。”
“哦?說說吧,究竟有什么好主意?”蔣玉成倒也沒有失望,在他看來,胡文海的能力再強,也就是一個人而已。讓美國接受人民幣支付,這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萬一有人靈光一閃呢?所以有辦法最好,沒有他也不失望。哪怕只是一錘子買賣,也總比沒有強吧?
“請蔣叔叔先看看這個吧。”胡文海拿出一封信,不用問,正是冷泉港實驗室律師鮑德溫的律師函。
“這是什么?”
蔣玉成邊問邊將信封打開,抽出里面的信紙大略的看了起來。
“這是美國紐約冷泉港實驗室向我發出的律師函,他們希望取得我手中一種藥物51%的專利份額,在我回絕之后正在準備和我上法庭打官司。”
“這個東西,真的是你發明的?”蔣玉成快速的將信看完,上下打量著胡文海問道。
“西地那非的專利權在我手里,不光是美國的專利,早在今年九月初,我就已經委托律師在所有巴黎公約成員國都注冊了這個專利。雖然有的國家還沒有批準,但肯定都已經進入了專利保護期。”
胡文海沒有說這個藥物是從哪里來的,他也說不清楚,干脆就避而不談。畢竟開發藥物是一件非常復雜的事情,他本人沒有生物化學方面的背景,說是自己研究出來的也沒人信。反正專利在手是實打實的,誰也說不出什么來。
“而冷泉港實驗室是受到我的委托,對這種藥物進行了可靠性檢驗和臨床試驗,以及工業化生產設計,這方面我們雙方也簽署了完備的協議。”
蔣玉成手指敲打著桌面,過了半晌才點頭道:“專利證書和協議你帶來了?”
“帶來了。”胡文海點點頭,又拿出了一摞厚厚的文件和證書。
蔣玉成大略的看了一遍之后,重新轉頭向胡文海慎重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希望國家幫你出面打這個官司?你才愿意拿出人民幣換美元的辦法嗎?”
“不不!”胡文海連忙搖頭擺手,開玩笑,這罪名要是坐實了,那不成了威脅勒索自己的祖國了嗎?到時候就算國家真的替他出頭,回國之后還不定有什么小謝穿呢。
“我說的換美元方法,就是指的這項專利。”胡文海緊接著說道:“不知道蔣叔叔清不清楚冷泉港實驗室在美國科學界的地位?冷泉港實驗室的水平,在全世界來說都是數一數二的,試問他們會為一項普通的專利而下這種不顧吃相的黑手嗎?”
“這我倒是聽說過,冷泉港實驗室的總裁是沃森吧?他在推進的人類基因組計劃,國內也很感興趣。”
“對!”胡文海大點其頭,目光閃爍:“冷泉港實驗室地位超然、資本雄厚,您想他們這么不要臉的下場,這臉皮總要賣個好價錢吧?”
“那,這冷泉港實驗室準備多少錢收購你的專利,你這個專利又準備賣多少?”蔣玉成心里感覺胡文海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像冷泉港實驗室這樣的機構,當然不可能毫無底線的敗壞自己的名聲,所以當其不要名聲之后,肯定說明看上的是個不得了的大獵物。
胡文海伸出一根手指,冷靜的說道:“冷泉港實驗室的出價是一千萬,不過我沒有同意,我的要價是十億美元。”
“只要擺平了冷泉港實驗室,我這個專利出手之后,我愿意換一部分美元給軍隊采購F-14戰斗機。”
“什么專利值十億美元?”蔣玉成好像看瘋子似的,看向胡文海道:“要我說一千萬也不少了,國內引進的那些技術都沒有能賣這個價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