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就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鐘越見她這么靦腆,覺得挺有意思。這讓他想起上初中時的自己,也像她這樣,見到陌生的異性就特別害羞,話都說不利索。
“當然是真的,我記得校長辦公室里,還貼有我們第一屆學生畢業時的照片,你去找找,一班那里肯定能找到我。”他轉過身,一邊打球,一邊跟她說話。
果然,沒有面對面,女孩就放松多了,她有些懷疑,小聲說,“我前幾天才去過校長辦公室,好像沒什么照片。”
“現在已經沒有了嗎?”鐘越有些遺憾地說,“也是,都這么多年了,估計校長都換過幾輪了。摘了也不奇怪。”
女孩見他挺好說話,大著膽子問,“你是麗麗她姐姐的男朋友的哥哥嗎?”
“表哥。”鐘越糾正她,“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不知不覺,他就用上了像對待小朋友的語氣口吻。
等了一會,他沒聽到回答,就回過頭。見她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不由問,“怎么了?”
女孩飛快看了他一眼,像是鼓起勇氣,說,“我不是小孩子……”
鐘越這才意識到剛才的語氣有點不對,倒沒想到她心思這么敏感,一時不知說什么好。一下子就冷場了。
過了一會,黃秋迅他們買飲料回來了,總算讓鐘越擺脫了尷尬。
張麗給大家分了飲料后,就在那里跟姐姐張欣商量一會去哪玩。黃秋迅提議,“今天天氣不錯,不如我們去自助燒烤吧,我知道郊區那邊有個燒烤場。”說完,他就問鐘越的意見,“哥,你覺得怎么樣?”
“行。”鐘越不想回家,去哪里倒無所謂。
張麗歡呼起來,“耶,去燒烤。”走過去拉好友的手,“貞貞,你也去吧。”
那個女孩看著他們,臉上有些遲疑。
張麗馬上明白她的疑慮,用求懇的眼神看著鐘越,“二哥,可以讓我同學跟著去嗎?”她倒挺有眼力,幾句話就看出這里誰說了算。
鐘越自然不會拒絕,“好啊,人多熱鬧點。”
商量好之后,他們先去超市買飲料,然后就開往燒烤場。
…………
玩了一天,鐘越送他們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送完張欣姐妹,鐘越問張麗的同學,“你家在哪?”
女孩低著頭說,“廣場那邊。”
察覺到她情緒有點低落,鐘越也沒多問,說,“正好順路。”
黃秋迅挺關心女友妹妹的這個同學,“你這么晚才回家,沒關系嗎?”
女孩搖搖頭,看著車窗外,不太想說話。
黃秋迅也就沒再問,拿著手機給女友發信息。
很快,就到了女孩說的那條街。跟鐘越家很近,再轉過一個路口就到了,也就二十多米的距離。
“就這里。”
車停了,女孩卻沒有動。
“怎么了?”等了一會,鐘越有點奇怪,轉過身問她。
女孩側過頭,車內的燈只能照到她半張臉,有點削瘦,她輕輕地說,“我不想回家。”
“什么?”黃秋迅沒有聽清,又問了一句。
鐘越聽見了,回想起今天她所有的表現,心里隱隱有了些猜測,卻不好多說什么。
“抱歉。”女孩打開車門,下了車后,猶豫了一下,又走到前面的車門前。
鐘越見她似乎有話說,就把車窗降下來,就聽到女孩很認真地說,“我叫韓貞。”
女孩說完,轉身就跑到馬路對面,進了一間房子里。
鐘越看著她走進那間屋子,忽然愣住了。
“張麗的這個同學性格怎么這么奇怪。”黃秋迅正在吐槽,就見到鐘越神情有點不對,“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鐘越收回目光,緩緩啟動車子。
…………
把黃秋迅也送回家后,鐘越一邊開車,一些很久遠的記憶,又浮了上心頭。
他其實是個挺早熟的人,在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對異性有了朦朧的好感。那時,他喜歡上了一個比他大三歲,正在上初中的女孩。
那是他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生。
女孩家就住在旁邊一條街,每天上學放學,他都要特意兜一個圈子,從她家門前經過,希望能碰見她。
當她來店里買東西的時候,就是他最幸福的時候,可以近距離地看著她。
這份暗戀,一直持續到他上初中。上了初中后,他就很少見到那個女孩了,好像她初中畢業后就沒再上學。
直到有一天,他又一次看到那個女孩,所不同的是,她挺著一個大肚子。
那一幕的沖擊,他終生難忘。
后來,他才聽一些鄰居說起,她初中畢業后,就跟了一個男人,沒過多久就嫁了。再后來,女孩全家都搬走了,房子空了下來,一空,就是十幾年。
直到今天,他看著一個依稀跟當年的女孩有些相似的女孩,走進了那座房子。
“難道是她的女兒?”那一刻,他覺得世事是如此荒誕不經,讓他措不及防。
………………
鐘越回到家的時候,來拜年的親戚都走了。只剩下父母兩個人在家里看電視。見他回來,劉桂芳問他吃過沒有。
“我跟秋迅吃過了。”鐘越坐到母親旁邊,問,“媽,旁邊那條街第五間房子,以前不是一直空著嗎,怎么現在又有人住了?”
“第五間?”劉桂芳想了一下,“哦,你是說那家姓張的,他們家早就搬走了,現在好像是女兒一家在住。”
鐘良興插嘴問道,“姓張的,哪個姓張的?”
“以前一樓是開診所的,還記得嗎。”
“哦,就是女兒十五歲就嫁人的那個老張。”鐘良興想起來了,“她女兒叫什么來著,張什么雯,聽說他老公喜歡賭錢。”
“可不是嗎,現在兩夫妻在一樓開了一家小店賣些糧油,都是女的在看店,男的每天喝得醉熏熏,一回來就跟老婆要錢,不給就要打人。唉,也是個命苦的。”劉桂芳說著,嘆起了氣。
鐘良興說,“那也只能怪她自己,好好的書不念,非要去嫁人。現在流的淚,都是當年腦子里進的水。”
聽到一向嚴肅的老爸說出這樣的話,鐘越有點想笑,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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