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撲中文)
“小心戒備!”毋寡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遠處,下令侍從的騎士警戒。△↗,
散成四周的騎士們圍了過來,將毋寡等人圍在中間。毋寡縮了縮脖子,將狐裘拉得更緊了些,臉也有些發白。他薄薄的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么,卻一直沒說出口。
昧蔡覺得不對勁,驅馬上前,卻被另一位假王蟬封有意無意的攔住了。昧蔡沉下臉,厲聲喝道:“蟬封,你干什么,想劫持大王嗎?”
蟬封比昧蔡年輕,也更健壯。他與昧蔡都是大宛貴族,同為假王,一直不太對付。此刻,聽了昧蔡的指責,他揚了揚眉。“副王,你這個罪名太嚴重了。我只是想保護大王,保護大宛而已。大漢雖富,卻遠在萬里,遠水解不了盡渴。烏孫卻近在眼前,若有差池,可就是亡國之禍。”
“你被烏孫人嚇傻了吧?”昧蔡一聽,立刻知道形勢嚴重。蟬封和烏孫人密謀,而他卻被蒙在鼓里。他怒不可遏,喝道:“烏孫人虛張聲勢,漢使已經說得清清楚楚,你怎么還這么執迷不悟?”
“烏孫人是有點虛張聲勢,可是漢人殺死了他們閼氏的父親和兄弟,這件事如果不解決,誰能保證烏孫人不會進攻我國?我們連月氏人都打不過,更何況烏孫人和匈奴人。副王,嘿嘿,我這也是為大宛著想啊。”
蟬封說著,勾了勾手指,一些衛士們圍了過來,將昧蔡和他的隨從圍在中間。昧蔡臉色大變,眼神緊縮。“你這是準備連我也殺了?”
“不敢。只是不希望副王壞了大事。”蟬封懶懶的說道:“漢人的綿衣雖美,卻擋不住烏孫人的戰刀。你說是不是?”
昧蔡哼了一聲,欲言又止。他眼神一掃,看了一眼花容失色的洛緒麗公主,輕輕的歪了歪嘴。
洛緒麗會意,趁著所有的人目光集中在蟬封和昧蔡身上的時候,悄悄的撥馬離開。大宛王毋寡一直在裝睡。等他發現洛緒麗不在身邊的,洛緒麗已經到了外圍。毋寡急得大叫一聲:“攔住公主。”
洛緒麗聽了,不假思索,猛踢戰馬。向騎士們撞去。騎士不敢硬攔,眼睜睜的看著洛緒麗突出重圍,縱馬遠去,連忙追趕。洛緒麗策馬狂奔,她身體輕盈。坐騎又是最好的大宛良駒,騎士們雖然全力追趕,卻還是被她越落越遠。
毋寡大急。“還等什么,快去救公主!”
蟬封也急了,顧不上昧蔡,帶上百十名騎士,向洛緒麗追去。
梁嘯等人已經逃出了十余里。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梁嘯機警,及時的察覺到了烏孫人戰術的異常,搶占了先機。在烏孫人還沒有合圍之前沖出了他們的包圍圈。一路狂奔。烏孫人緊追不舍,卻始終隔著一段距離,不僅無法追上,反被梁嘯等人抓住機會,射殺了數人。
突班急得兩眼通紅,連聲咒罵。
他用重金賄賂了蟬封,連哄帶嚇,總算讓蟬封相信,如果不殺死梁嘯,烏孫昆彌迫于匈奴人的壓力。寧可放棄月氏,也要先攻擊大宛。蟬封被他嚇住了,向大宛王毋寡進言,并成功說服了膽小怕事的毋寡。
今天這場圍獵。就是他和蟬封的合謀,金角鹿不過是個幌子世間哪有長金角的鹿只是為了將梁嘯從昧蔡等人的身邊騙開罷了。雙方競獵,難免有所損失,到時候就說梁嘯被鹿觸死了,誰能知道真相?
大漢在萬里之外,他們不可能再派第二撥使者來的。梁嘯出現在這里。根本就是一個意外。
為了擊殺梁嘯,突班做了周密安排。
突班深知梁嘯等人驍勇。論騎射,他們一點不比草原上的人差,要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將渾邪王拖得筋疲力盡。論步戰,更是漢人的長項,烏孫人討不到便宜去。為了能順利完成任務,突班煞費苦心的安排了一個馬上近戰的戰術。
他身邊的這二十多名騎士,個個都是騎術清湛,身手靈活的近戰高手,再配上鋒利的戰刀,上等的戰馬,如果一開始就能將梁嘯等人圍住,近距離砍殺,打梁嘯等人一人措手不及,完全有成功的可能。
游說蟬封的時候,突班信誓旦旦,說一定將梁嘯等人全部斬殺,不會走漏風聲。可是他真正想殺的人只有一個:梁嘯,至于會不會走漏風聲,會不會給大宛帶來麻煩,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列。如果大漢真的會因此與大宛結仇,那他真是求之不得。
二十余人圍殺梁嘯一人,梁嘯就算箭術再好,還能飛上天去?
更何況他身邊還有一個箭術絲毫不亞于梁嘯的高手,一個真正的射雕手,一個真正的好弓。
他萬萬沒想到,梁嘯提前發現了他的計劃,先下手為強,射傷了他的射雕手,并一反常態,沖出了包圍,和他們比起了騎射。這不僅打亂了他的計劃,而且將他們推到了極為不利的境地。
他們向西跑,西北風正勁,梁嘯等人是順風射箭,他們卻是逆風,同樣的射程下,他們非常吃虧。更讓突班抓狂的是戰斗一開始,他寄予厚望的射雕手就被梁嘯射傷了,右手中了一箭,鮮血淋漓。如果傷了骨頭,以后很可能落下殘疾。
“怎么樣,還能射箭嗎?”突班焦急萬分,大聲叫道。
“能。”射雕手咬咬牙,撕下了一片衣襟,將右掌纏好。他惡狠狠的看著遠處的梁嘯,拿出黑弓,搭上箭,瞄準梁嘯,一箭放出。
羽箭“嗡”的一聲,疾馳而去,直奔梁嘯后心,即使是強勁的北風也無法阻攔。
梁嘯正在射箭,忽然聽得有破空之聲,他來不及多想,甚至沒來得及轉頭去向,反身射出一箭。
“當!”兩枝羽箭在空中交錯,同時折斷落地。
射雕手吃了一驚。這是運氣還是真功夫?親眼看到梁嘯將黑弓拉開,他就知道梁嘯的臂力不比他差,甚至比他還要強一些,但是他覺得自己有黑弓在手,射程有絕對優勢。只要將距離控制在梁嘯的射程以外,他就完全有機會射殺梁嘯,自己卻安然無恙。
他沒想到梁嘯居然射中飛馳的箭。他雖是射雕手,自問也沒有這樣的實力。
他仔細的想了想,意識到梁嘯射出這一箭的時候并沒有回頭看,也就是說,他只是憑感覺,甚至可能是慌亂下的本能反應,運氣的成份居多。
就在他考慮的這剎那間,梁嘯接連射出數箭,箭箭不離射雕手。射雕手左躲右閃,雖然將梁嘯的箭一一避開,卻也被逼得騰不出手還擊。人雖然避開了,馬卻接連中了兩箭,悲嘶兩聲,一頭栽倒在地。
射雕手及時跳了下來,借勢向前跑了兩步,跳上另一匹戰馬,再次追趕。這么一耽擱,梁嘯已經跑出了他的射程。他大急,猛踢馬腹,策馬狂奔,奮力追趕。
雙方又追出十來里,始終保掛著百余步的距離。
為了這次襲擊,突班挑選了最好的戰馬,可是梁嘯等人的戰馬也是從大宛馬里精挑細選出來的,雖然算不上頂尖,在短時間內卻絲毫不亞于烏孫人的戰馬。雙方旗鼓相當,梁嘯將先發優勢牢牢的把握住在手中,氣得突班暴跳如雷,卻無可奈何。
他騎虎難下,切身體驗到了渾邪王的無奈。
追,追不上!
放棄,更不可能。雙方已經撕破了臉,梁嘯不可能給他第二次機會。為了活命,說不定梁嘯連城都不回,直接離開大宛,去月氏,他難道要追到月氏?
因為剎那間的遲疑,他精心設計的計劃成了泡影。
怎么辦?突班絞盡腦汁,冥思苦想,一顆顆汗珠從額頭沁出,隨即又被寒風吹干。
突班發現射雕手不在身邊,左顧右盼,才發現射雕手落后數十步,正在后面緊緊追趕。他轉過頭,指著梁嘯的方向,正準備命令射雕手趕上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他再次轉過頭,凝神細看。
在身后三五百步的地方,綠色的苜蓿牧草之間,一個白點正在漸漸接近,后面的地平線上,還有一條黑線,看起來至少有近百騎。快要急瘋了的突班靈光一閃,突然勒住了戰馬,大喝一聲:“停!”
騎士們連忙勒住戰馬,放慢腳步。
“去把洛緒麗公主抓來。”突班喘著粗氣,紅著眼睛,厲聲喝道。
騎士們圍擾過來,面面相覷。追漢人呢,抓大宛公主干什么?
“快去!”突班吼道。洛緒麗的馬快,馬上就要到跟前了,看到他們停下,洛緒麗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撥轉馬頭,向遠處馳去。再拖延下去,洛緒麗就跑了。
騎士們確認了命令,不敢怠慢,四處散開,向洛緒麗包抄過去。洛緒麗大驚失色,撥轉馬頭,想從烏孫人的包圍圈里逃出去。可惜她的騎術雖好,比起這些在馬背上生活的烏孫騎士卻差得太遠,很快被圍在中間。
“你們想干什么?”洛緒麗臉色煞白,尖聲叫道。
“公主,我想讓你看一下,漢人究竟可信不可信。”突班來到洛緒麗的面前,躬身一拜,喘著粗氣說道:“我要向你證明,漢人少年郎雖然英俊,卻不是你真正可以依靠的男人。漢朝雖然富庶,卻無法幫助大宛。我烏孫才是大宛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