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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取舍

  梁嘯覺得自己很清醒。◇↓頂◇↓點◇↓小◇↓說,x.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更好的選擇,只有殊死一搏,險中求勝。

  但大當戶調雖已經快瘋了,沉浸在狂喜與不安之中。

  老王戰死,新王失蹤,渾邪王部亂成一團糟,誰都想做王,誰又都沒有絕對的實力。勾心斗角在所難免。調雖只是個大當戶,不敢奢望稱王,但是待價而沽,借此機會提升一下實力的想法還是有的。

  忽然之間,那個害得渾邪王部落大亂的罪魁禍首梁嘯出現在他面前,簡直是從天而降的一塊大餡餅正好砸在他的頭上,砸得他暈頭轉向,幸福得找不到北。

  如果殺死梁嘯,甚至活捉梁嘯,那會是個什么樣的結果?就算依然不足以稱王,立個大功是逃不掉的。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近乎傳奇的對手,自己有多少成功的機會也是一個必須考慮的問題。梁嘯可是先后射殺姑鹿狐、渾邪老王,又擊殺烏單的神箭手,屢次以少勝多,絕非等閑之輩。他是一頭翱翔天空的雄鷹。若獵鷹不成,反被鷹啄了眼,那就虧大了。

  調雖仔細分析了雙方的實力,覺得自己有很大機會。梁嘯只有四五百人,他有近千人,兩倍有余,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請求支援。梁嘯長途奔襲,孤軍深入,也沒什么輜重,而他卻在自己的牧場內,食物充足。

  唯一的麻煩是梁嘯逃到了山坡上,占據了有利地形,不利于騎兵沖鋒。如果要強攻,就只能下馬步戰,而這偏偏是匈奴人不擅長的,必然要付出更大的傷亡才有可能得手。

  如果不及時進攻。梁嘯很可能會從他眼前溜走。翻過這座山,雖然還在渾邪王部落的牧場內,卻和他沒什么關系,只能便宜了別人。

  “嘿,怕了么?”見調雖猶豫,荼牛兒大聲喝道:“識相的趕緊滾。就憑你這點人馬。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別白白丟了性命。”

  調雖大怒,馬鞭一舉,厲聲喝斥。“殺了他,把刀搶過來。”

  數名騎士應聲踢馬,沖出隊列,向荼牛兒奔去。一名弓箭手舉弓就射。荼牛兒早有準備,閃射避開,左手握著短刀。右手拔出自己的烏茲戰刀,不退反進,迎上去揮刀就劈。

  馬背上的騎士揮起戰刀,俯身下劈,戰刀帶著風聲,砍向荼牛兒的肩背。

  荼牛兒比他快了一步,鋒利的烏茲戰刀斜斜砍過,劈下了他的首級和右肩。鮮血尚未噴出。荼牛兒就從他身邊掠過,左手倒持短刀。在緊跟而來的騎手的大腿上劃過。騎手一箭射空,正準備搭箭再射,突然覺得大腿一涼,再也夾不住馬背,驚呼著摔了下去。

  鮮血噴濺,騎兵驚恐的發現自己左腿只剩下了半截。鮮血從傷口中噴涌而出,眼前一片血紅,禁不住尖聲驚叫。后面的兩名騎士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勒住了戰馬。做出防備姿勢。荼牛兒卻不理他們,轉身向已經沖過去的另一名騎士撲了過去。

  又是一刀如電,馬背上的騎士背部被劈開一條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泉涌,他慘叫著,轉身揮刀,劈向荼牛兒。可惜,還沒等他把身子扭過來,荼牛兒已經超過來了他,沖上了山坡,回到了步卒陣中。

  片刻之間,一死兩傷,受傷的兩名匈奴騎士落在地上,雖然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可是臉色卻是煞白,眼中驚恐無限。

  其他匈奴人也驚駭莫名,眼中的驕狂散去,換成了濃濃的敬畏。匈奴人敬畏強者。他們以前只是聽說梁嘯很強,并沒有親眼見識過。現在,他們有了切身體會。梁嘯身邊的一個衛士就有如此實力,梁嘯本人的實力可見一斑。

  調雖的臉頰一陣陣抽搐。如果說剛才還有一點懷疑,現在他敢百分之百的確定山坡上的那個人就是梁嘯。可是殘酷的現實也擺在他的面前。面對如此強悍的對手,他真的能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嗎?

  是不是該離他遠一點,保全性命為上?

  那一瞬間,調雖的手動了一下,撤退的命令也涌到了唇邊。匈奴人重實利,輕虛名,勝負對他們來說不重要,更不值得拿命去換。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這是草原人天經地義的行事準則,誰也不會說什么。

  調雖猶豫的只是該不該放棄這個機會。畢竟抓住梁嘯將給他帶來豐厚的回報。

  就在調雖遲疑不決的時候,有人來報。他們檢查了剛剛的戰場,發現了梁嘯的部下不是剛剛長成的少年,就是年齡比較大的老人,最小的才十五六歲,唇邊剛剛有一層淡淡的茸毛,最大的頭發已經花白,唯獨沒有三四十歲的青壯,一個也沒有。

  調雖不敢相信,讓人將那一百多具尸體全部抬了過來,親自查看。這一百多具尸體中,大部分是只有皮甲的蒲類人,剩下的人面貌與蒲類人、匈奴人都不太相同,裝備也明顯不同,特別是那些年齡比較大的戰士,他們的戰甲模仿人體肌肉,在匈奴人眼中顯得非常怪異。

  梁嘯的部下全是老人和少年?調雖抬起頭,向山坡上看去。他看到了那群列陣的老兵,他們身上同樣穿著怪異的鐵甲,識別度非常高。倒是那些身穿漢式甲胄的少年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去了哪兒。

  調雖剛剛熄滅的雄心死灰復燃。他斟酌再三,決定試探一下梁嘯的虛實。

  號角聲響起,兩百匈奴騎士下馬列陣。他們分成四排,兩排盾手,兩排箭手,參差排列,互相掩護。他們來到山坡下,小心翼翼的往上爬,一步步的逼近。另有百名騎士下馬,拿起刀盾,準備強攻。為了加強自己的防護,他們從戰死的希臘步騎身上扒下了鐵甲,套在自己身上。

  看到犧牲的戰友被匈奴人羞辱,希臘老兵們眼睛紅了。他們交緊牙關,握緊了手中的盾牌和長矛,恨不得沖下山去,與匈奴人決一死戰,奪回戰友的遺體。

  梁嘯感覺到了希臘老兵們的情緒,連忙走到他們陣中,用希臘語大聲說道:“你們想報仇嗎?”

  “想!”

  “絕不能讓他們污辱我們的兄弟。”

  “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老兵們七嘴八舌的喊道,眼中怒火燃燒。梁嘯看在眼里,卻有些擔心。兩軍對陣,最怕這種情緒。這種情緒用得好,可以提升戰斗力,但是控制不住,也會自亂陣腳。步卒一旦失去了陣勢的掩護,后果不堪設想。

  “老兵們,你們不是一直說我不給你們戰斗的機會嗎?現在機會來了。拿出你們的勇氣和戰斗素養,讓他們看看馬其頓方陣的威力,讓他們看看什么叫無堅不摧的殺人機器。”

  梁嘯頓了頓,大聲喝道:“能不能做到?”

  “能!”老兵們用手中的盾牌和長矛用力頓地,齊聲怒吼。

  “立陣!”梁嘯厲聲喝道:“讓我看看你們究竟是百戰老兵,還是烏合之眾。”

  “喏!”希臘老兵們用更大的吼聲回應。他們握緊了武器,用眼角余光看著同伴,調整著自己的位置,就像年輕時聽到戰斗的命令,調整陣型一樣。

  梁嘯不顧危險,走到老兵們面前,背對著越來越近的匈奴人,威嚴的目光從老兵們的臉上一一掃過。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是一個單獨的人,你們是這個陣的一部分,必須聽從命令,同生死,共進退。亂陣者……”

  老兵們看著梁嘯,挺直了胸膛,仿佛在接受梁嘯的檢閱。梁嘯所說的,正是他們當年的戰前誓詞。聽到這熟悉的命令,他們下意識的齊聲怒吼。

  “斬!”

  “擅進者……”

  “斬!”

  “擅退者……”

  “斬!”

  梁嘯每宣布一條軍令,老兵們都大聲響應。幾條簡單的軍令宣布完,老兵們戰意滿胸,兩眼發亮。他們看著梁嘯,仿佛看著傳說中的亞歷山大,神情激動,目光炙熱。

  此時,匈奴人已經走了山坡,離梁嘯背后不到五十步。荼牛兒、龐碩持刀而立,阿爾法四人站在他們身后,擋在梁嘯面前。梁嘯轉過來,舉起手中的弓,輕輕一晃。

  “戰!”

  “戰!戰!戰!”老兵們跺足大呼。不僅他們大呼,連那些希臘少年們看了,都有些熱血沸騰,忍不住跟著怒吼起來。

  蒲類人互相看看,心襟動搖。

  山下的匈奴人看了,更加猶豫。已經走上山坡的匈奴弓箭手甚至有些腿軟,猶豫是不是該放棄這種不理智的行為。兩個百夫長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的向山下看去,希望調雖能取消這次命令。

  他們有種感覺,這些須發花白的老兵不好惹。

  調雖也有些不安,可是事已至此,他不能不戰而退。就算不怕別人笑話,他也不能原諒自己。他強忍著心中的不安,舉起手,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一百名匈奴人手持刀盾,怒吼著沖上山坡,沖向老兵們的戰陣。

  梁嘯退回陣后,站在一側的山坡上,抬起手中的弓,射出一枝鳴鏑。

  鳴鏑帶著厲嘯,一箭射破了匈奴人手中的盾牌,正中匈奴人的咽喉。

  鮮血迸射,戰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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