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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 迂回

  從金匱山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梁嘯和劉陵交往的時間已經近六年,雖然總的來說聚少離多,特別是梁嘯去西域,一去就是兩三年,但他們之間的距離從來沒有增加過,彼此都能猜到對方的心思。一梁嘯出征前,和劉陵挑明了心愿,兩人的關系更是突飛猛進,一下子進入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只是梁嘯數月征伐,緊接著又去了江都,他們之間一直沒能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如今梁嘯剛從江都來,第一時間找到劉陵,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已然將劉陵視作自己的賢內助。對劉陵這樣的女子來說,這份信任和依賴就是世上最好的情話,一下子挑起了她的激情。

  仿佛地下醞釀多年的烈火,一旦沖出地面,立刻熊熊燃燒,一不可收拾。

  原本只是一個玩笑,最后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稀里糊涂的就跨過了那條線,變成了靈與肉的交融。

  抱著劉陵微微顫抖的身體,梁嘯就像抱住了全世界。他湊在劉陵耳邊,忽然說道:“我有點后悔了。”

  劉陵身體一僵,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你說什么?”

  像有些魯莽。”梁嘯抓住劉陵的手,親吻著劉陵的肩膀。“也許我們不應該這么冒險,直接駕船出海才是上策。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安身立命?以你我的能力,開疆拓土,打下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也不是什么難事,然后生一堆兒女,豈不逍遙快活,何必冒這么大的險?”

  劉陵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繃緊的身體也放松下來。她挪到梁嘯身邊,伸出手指,撫著梁嘯身上的舊傷,輕笑了一聲:“不戰而走,逃得過天子,逃不過你自己。”

  梁嘯想了想。覺得劉陵說得有道理。他不是沒想過這個方案,但是一想到自己明明有機會改變,卻沒有改變,他就覺得不甘心。他擔心的其實不是自己。而是劉陵,所以才要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想法告訴劉陵。如果劉陵不支持,他就得重新考慮這個方案了。

  畢竟,他的長處在戰略,在全局設計。細節執行卻離不開劉陵的幫助。

  “我有什么逃不過的。”梁嘯嘻嘻笑了起來,帶著說不出的得意。“我其實是個小富即安,很容易滿足的人,沒有那么大的理想。”

  “你這不是謙虛,而是對我的蔑視。”劉陵坐了起來,隨手扯過梁嘯的上衣披在身上。“如果你真是這樣的人,那我和那些整天只知道家常里短、爭寵生事的小婦人又有什么分別?”

  梁嘯用手臂支著頭,撐起上半身,含笑打量著劉陵。“翁主,我們天生就是一對。你看。這種為了自我表揚,不惜表揚別人的精神是一致的,連語氣都非常像。”

  劉陵伸手掩著嘴,轉了轉眼睛,也覺得自已剛才說話的語氣和梁嘯之前有幾分相似,不禁笑出聲來。衣襟隨著她的晃動忽啟忽閉,半遮半掩中,波瀾又起,梁嘯眼睛有些直,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口水。

  劉陵見他神情不對。低頭一看,不禁大羞,伸出秀足,輕輕踹了梁嘯一腳。“貪心不足的巴蛇。以后的日子長著呢,何必貪在一時,也不怕傷了身體。”

  “是啊,日子長著呢。”梁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他倒不是怕傷了自己的身體。憋了有半年了,他有著無窮的精力。劉陵卻不行。剛剛破瓜便太放縱,會給她留下陰影。

  劉陵瞅了瞅梁嘯倔強的兄弟,臉色更紅。“要不,我讓人陪你?”

  “別,我還沒那么急色。”梁嘯坐了起來,找到自己的褲子套上。“還是說正事吧,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先去淮南求親,避開天子的注意力,你這么辦”

  劉陵靜靜的聽著,不時的插一句,兩人嘀嘀咕咕,一個龐大而周密的計劃慢慢成型。

  梁嘯到長安沒兩天,又匆匆地離開了長安,趕往淮南求親。

  這一次,他沒有一個人出。按照習俗,求親必須有長輩出場。梁媌再能干,也是女子,桓遠身為師傅,義不容辭的擔負起了這個責任。

  與此同時,劉陵與準小姑子梁郁成為了好朋友。經過幾次接觸,劉陵認為梁郁具備執行計劃的實力和心智,便著手教她讀。梁郁之前接受的培訓是怎么侍候人,怎么利用女子的身體優勢,而劉陵教她讀,則是揮她的智力優勢。

  在這個時代,對大多數人來說,讀還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女子讀就更罕見了,沒有功名可以追求,絕大多數女子都沒有讀的動力,文盲比比皆是,梁郁之前的水平,也就是認識自己的名字而已。

  好在梁郁聰明能吃苦,又有劉陵這個好先生,她很快掌握了一些最基本的學問。老子、論語這些諸子典籍,多少知道了一些。

  就在這時,館陶長公主派人送來了精挑細選的珠飾。太皇太后死的時候,將自己積累多年的珠寶全部留給了館陶長公主,所以館陶長公主手中有常人難以想象的珠寶,挑幾副出來送給梁郁自然是小菜一碟。

  只要梁嘯能幫陳皇后保住皇后之位,她不介意多送一些。

  借著這個機會,劉陵帶著梁郁來到長門園,向館陶長公主表示謝意。

  長門園是館陶長公主的私園,地處長安城東南郊。比起城中的公主府,長門園相對清靜。長安雖然是京師,可以用寸土寸金來形容,但荒地也不少,長門園周圍幾乎沒有其他的建筑,正是修心養性的好地方。

  看到梁郁的容貌和氣度,館陶長公主在驚嘆的同時更加不安。如果說衛子夫只是年輕漂亮的話,梁郁又多了一份貴族才有的從容。而與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權門貴女相比,她又有難得的安靜,絕不是那種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錢有身份的輕狂之輩。

  館陶長公主有一種感覺,如果梁嘯真的打算把這個女子送入宮中,那么不僅陳皇后會受到威脅,衛子夫也會被比下去。她同時具備了陳皇后和衛子夫的長處,又沒有她們各自的缺點。如果一定要拿一個人做比較,她有點像劉陵,美貌與智慧并存,只是各方面都略遜一籌罷了。

  “天下竟有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嫉妒。”館陶長公主半真半假的說道:“如果將她送入宮中,只怕梁君侯就不會被衛青比下去了。”

  劉陵微微一笑。“太主的意思,是建議我家將她送到平陽公主府?恐怕伯鳴是舍不得的。”

  館陶長公主心中一緊,隨即又松了一口氣。衛子夫就是平陽公主送到天子身邊的,館陶長公主對她可沒什么好印象。實際上,她們之間關系很緊張。漢景帝在位的時候,館陶長公主經常送美女給做皇帝的弟弟。現在輪到平陽公主,館陶長公主反倒成了受害者。

  不過,劉陵的話提醒了館陶長公主。要想籠絡住天子,就要投其所好。平陽可以選派美女入宮,難道我就不能?我玩這些手段的時候,別說平陽,現在的王太后都還沒出頭呢。

  以前她不愿意這么干,是擔心這些女子會威脅女兒陳阿嬌的地位,現在已經知道陳阿嬌受孕的機會渺茫,衛子夫這個威脅卻是實實在在,如果再不采取反制措施,等衛子夫生下皇子,說什么都遲了。

  館陶長公主動了心思。“如此靈秀的女子,除了天子,恐怕沒幾個人配得上。梁君侯倒是個合適的人選,可惜他們是同姓,又已經結為兄妹,總不能再反悔吧。”

  “不瞞太主。伯鳴也不是沒有過想法,至于同姓,本不是什么問題。伯鳴母家姓梁,父親可不姓梁,改姓不過是舉手之勞,能有什么問題?只是文姬自以為不祥之人,不愿意害了伯鳴,這才結為兄妹。”

  館陶長公主很好奇。“不祥之人?這又從何說起?”

  劉陵給梁郁遞了個眼神。梁郁低著頭,沒有說話,眼睛卻有些濕潤。館陶長公主一看,頓時憐惜不已。她既為梁郁的可憐所動,又有心要梁嘯欠她人情,此刻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且說來,也許我能幫上一點忙。”

  梁郁跪倒在地,謝道:“妾身的仇人身份尊貴,就連我阿兄都無可奈何,不敢麻煩太主。”

  館陶長公主還不知道是怎么事,聽說梁嘯自己解決不了,更覺得是個機會。“無妨,你且說來。論行軍作戰,我陳家沒和能和梁君侯相提并論的人才,可是要論出身,我家還是有點優勢的。”

  劉陵也說道:“文姬,你就說吧。太后是當今天子的姑姑,女兒又是當今皇后,要說天下有人能幫你,大概也只有她們了。”

  梁郁聽了,這才再拜,將自己的經歷說了一遍。

  館陶長公主一聽,臉色便有些尷尬。她有些責備的看著劉陵。“翁主,你這是給我出難題啊。”

  劉陵笑了。“太主言重了,我怎么敢給太主出難題。的確,劉建不僅自己是江都王,身后還有王太后家,一般人難動他分毫。若非如此,伯鳴也不至于束手無策。可是話又說來,王太后再護短,還能因為一個劉征臣壞了自己的羽毛?她若是知道劉建是什么貨色,只怕甩都來不及甩呢。”

  館陶長公主眼珠轉了轉,計上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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