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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閉門羹

  不出梁嘯所料,桓君一口拒絕,不見!

  得到回復,劉陵似乎并不意外。她從車里下來,走到門前,打量了梁嘯一眼,眼睛一亮。

  “數月不見,梁君又精進了,可喜可賀。”

  “不敢。”梁嘯也打量了劉陵兩眼。劉陵依然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潔白的衣領直到耳際。“劉君游歷天下,眼界大開,氣度也與數月前大不同。”

  “呵呵……”劉陵輕聲笑了兩聲,又眨了眨眼睛。“陵不才,聞桓君大名,不遠千里而來。不知何事不當,桓君不肯賜見,還請梁君指點。”

  梁嘯搖搖頭。“家師高人心思,嘯不敢揣度。劉君的美意,家師心領了。劉君請回吧。”梁嘯指了指漸漸高升的日頭,咧嘴一笑:“天氣熱了,劉君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避過這日頭為好。”

  劉陵不以為然,想了片刻,眉毛一挑:“那我能求見令堂,致意問候么?我遠來辛苦,想討口水喝。”

  梁嘯知道劉陵不會輕易罷休,肯定會找理由留下。梁家受過她的禮,總不能像桓君一樣讓劉陵吃閉門羹。梁嘯再一次關上門,去回報老娘。

  看著面前轟然關閉的破門,劉陵摸了摸鼻子。

  胡來大怒,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厲聲喝道:“好無禮的匹夫,竟敢如此對待貴客。劉君,請讓一步,待我砸了這門……”

  “閉嘴!”雷被喝道。聲音雖然不大,卻一下子將胡來打回原形。胡來脹紅了臉,嚅嚅的退了下去。

  旁邊趕來圍觀的青云里百姓見了,齊聲大笑。有人說道:“胡家果然霸道,人家不見,便要砸人家的門。這是來拜訪,還是來收租啊?”

  “可不是呢,見與不見是人家的自由,豈能如此蠻橫。就算是我江都國的大王至此,也不會如此失禮啊。”

  “嘖嘖,胡家本來不是什么良善之輩,跟他一起的人,又能是什么好人。別說是阿嘯,換成我,我也不肯見的。”

  胡來聽了,知道自己又惹了眾怒,偏偏又發作不得,只得忍氣吞聲,暗自將那些人記下,以后再作計較。見他眼珠亂瞅,青云里的百姓更加來勁。劉陵皺了皺眉,不經意的動了一下身體。馮疾見了,嘆了一口氣,捅了捅胡來的腰,示意他到里外等候。

  胡來郁悶的走了。大門敞開,梁嘯的笑臉露了出來,沖著劉陵拱拱手,將劉陵請了進去。雷被緊隨其后,幾個侍從抬著禮物,跟了進去,其他人都在門外候著。虧得胡來不在,不然又得受一陣嘲諷。連大門都沒資格進的人,有什么資格和青云里的小名士梁嘯爭風?

  梁嘯將劉陵引到堂上,又到后院摘了一盤葡萄,用井水洗了,端上了堂。

  “聞說劉君渴了,請嘗幾顆葡萄解解渴吧。”

  “這……能吃?”劉陵很詫異。

  “當然能吃,而且味道很不錯的。”梁嘯捏起一顆,放進嘴里,又吐出皮和籽。他隨即意識到這個問題:“劉君見過此物?”

  “見過,據說是南海胡商傳來,我家也有幾株。不過,這只是用來觀賞,卻沒聽說過能吃。”劉陵伸出纖纖玉指,拈起一顆,放進嘴里,學著梁嘯的模樣抿出皮和籽,不由得贊了一聲:“果然很甜。廣陵近海,這葡萄也是胡商傳來的吧?”

  梁嘯恍然大悟。他知道這些葡萄是從哪兒來的了。長江的入海口就在廣陵城,偶爾有金發碧眼的胡商出現,可能是他們帶來了葡萄種子,但是數量很少,只被當成觀賞植物,并不知道真正的用途。

  這種情況很正常,西紅柿剛引入中國的時候,也是作為一種盆載觀賞植物出現的。

  也許正因為此,直到張騫從西域引入葡萄酒,漢人才知道葡萄可以食用。這個時代的文化中心在關中,過了長江就是蠻夷地區,江都、淮南都屬于邊疆,他們在文化上并不像后世一樣占優勢。

  “也許是吧。”梁嘯模棱兩可的笑道。

  劉陵眼珠一轉,順勢說道:“陵也孤陋寡聞,家中雖然也種得幾株葡萄,卻沒見過這品種,能否請梁君引我一觀,開開眼界?”

  梁嘯瞟了一眼老娘。劉陵這顯然是欲見桓君不成,改用迂回戰術,想在自己這里找突破啊。

  梁媌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嘯兒,劉君見多識廣,我家貧寒,難得有一物能入劉君之眼,豈能敝帚自珍。”

  梁嘯暗自發笑,引著劉陵來到后院。雷被扶著劍,遠遠的站在廊下,劉陵跟著梁嘯來到木亭中,一看到那架秋千,她頓時眼睛一亮。“梁嘯好雅致,還在院中布置了千秋。”

  梁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漢代的秋千的確是叫千秋的,就和很多人取名延年、萬歲一樣,是一種祈求長壽的佳名,討個口彩。

  “閑來靜思,消遣休閑而已。”

  劉陵伸手摘了一串葡萄。梁嘯連忙去井邊打了一捅水,放在亭中,供劉陵洗葡萄。劉陵在井水中洗了洗,又輕輕的彈去水珠,摘下一顆葡萄放進嘴中,笑盈盈的看著梁嘯。

  “陵冒昧,敢問梁嘯閑暇之時,都思考一些什么樣的問題?”

  梁嘯微微一笑。這就開始了么?

  “我不過是鄉野之人,得桓君錯愛,初入射藝之門,還能想些什么呢,無非是如何才能領悟桓君所授,早日練成射藝,報效國家。”

  “能否請教梁君,又從射藝中領悟到了什么道理呢?”

  “其實……那天我已經對足下說了。”

  劉陵眼珠轉了兩下。“欲射鴻鵠者,不在野雉?”

  梁嘯一本正經的說道:“是的,學射要專注,心有旁騖者往往不能善終。為人為學,皆當如此。”

  劉陵若有所思,眉頭微蹙,看向梁嘯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警惕。她聰明過人,豈能聽不出梁嘯語中暗藏的警戒之意。只是她很奇怪,梁嘯難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要不然的話,他這話說得就有些不著邊際了?

  劉陵隨即又釋然了。桓君不肯見,自然是對當年的事耿耿于懷。梁嘯是他的弟子,也許聽他說過當年事,知道了自己的來意,也是很正常的事。

  “桓君高明,梁君聰慧,如此良材美玉,埋沒鄉里,著實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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