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間,他也連射四箭,全部射中。
兩人打成平手,再比兩次,李當戶射失一箭,梁嘯一箭未失。
“嘿——無趣無趣,太近了,太近了。”韓嫣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其他人也面色平靜,對梁嘯和李當戶剛才的比試不以為然。梁嘯的百發百中對他們并沒有造成什么震動。
梁嘯很意外。他知道漢代少年很狂,更何況這些人隨侍天子,眼高于頂也是正常。不過,他更清楚漢代少年的狂不是拼爹式的狂,而是來源于對自身能力的極度自信。也就是說,他們之所以不以為然,應該是覺得五十步外百發百中對他們來說不稀奇,他們同樣可以做到,所以才不放在眼里。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些人的射藝都很可觀,至少不會比李當戶差太多。
梁嘯正在思索,李當戶走了過來,朗聲笑道:“梁君,活動開了嗎,給我們展示一下你的射聲技吧?”
梁嘯一怔,詫異的看著李當戶。李當戶是怎么知道我會射聲技的?
“射聲技?”韓嫣叫了起來,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
劉徹也非常意外,他揚聲叫道:“當戶,梁嘯是射聲士?”
梁嘯顧不上多想,連忙躬身道:“君候過獎了,某雖曾向射聲士學射,卻習練日淺,尚不敢稱射聲士。”
劉徹一擺手,有些急不可耐。“是與不是,演示一下就知道了。快點,快點,聞說射聲技久矣,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今日可要大開眼界。”
“正是如此。”韓嫣興奮不已,摩拳擦掌,剛才的不以為然已經不翼而飛。其他少年聽了,也非常興奮,看向梁嘯的目光變得熱烈起來,再也不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
梁嘯推辭不過,只得點頭答應。
李當戶笑著,抬起手,還沒等他點名,韓嫣就策馬奔了過去,大聲叫道:“我要參加。”
緊著,又有兩個年歲稍長的青年奔了過去,手中各舉一個火把,與韓嫣、衛青并列,四人前后錯開,卻相去不甚遠,最遠的不超過六十步,左右分開三五步不等。李當戶從懷中抽出一塊布,沖著梁嘯揚了揚。
“怎么樣,準備好了嗎?”
說實話,梁嘯有些緊張。他天天練夜射,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充當箭靶的是人,萬一失手傷了誰,那可怎么辦?殺了一個胡來都惹出那么多事,傷了這些人,我往哪兒逃?
似乎看出了梁嘯的擔心,李當戶笑道:“不妨事。他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放心施為就是了。”
看著李當戶鼓勵的目光,梁嘯鼓起勇氣,用力的點了點頭。李當戶將布蒙在梁嘯眼睛上,推著他轉了兩圈,讓他站定,輕聲道:“凝神,止息,就像平時練習一樣。”
梁嘯點點頭,調整呼吸,讓自己靜下心來。他放松肌肉,讓自己從緊張中脫離出來,仔細體會著每日習射養成的習慣,將自己的狀態調到最佳,就像每天練習一樣平靜。全神貫注,傾聽著周圍的聲音。
劉徹等人也屏住了呼吸,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梁嘯。
漸漸的,梁嘯的耳邊只剩下馬匹的噴鼻聲,他又等了片刻,直到適應了這些聲音,這才點了點頭。
李當戶站在他的身邊,盯著他的口鼻,直到他呼吸平穩了,這才輕聲道:“可以開始了么?”
“可以了。”梁嘯說道。
李當戶舉起手,輕輕搖了搖。遠處的韓嫣第一個叫了起來。話音未落,梁嘯抬手舉弓,搭箭勾弦,一箭射出。弓弦一振,箭矢離弦,瞬間飛過五十步的距離,射向韓嫣。
韓嫣見箭飛來,連忙策馬讓開,大叫一聲:“中!”
“采!”劉徹一拍馬鞍,興奮溢于言表。
李當戶再次舉手,示意第二個人發聲。
聽到韓嫣那一聲“中”,梁嘯心中大定,應聲而射。每一箭射出,都會傳來一聲興奮的歡呼,劉徹也會大叫一聲,以示助興。雖然梁嘯沒有一箭射中火把,但是方位卻準確無誤,足以證明他的耳力超過普通人。
梁嘯四箭射完,韓嫣四人舉著火把跑了回來,一個個兩眼放光,盯著梁嘯看了又看。衛青走在最后,手里拿著四枝箭,遞給梁嘯。“梁君好耳力,好箭法。”
“慚愧,慚愧,沒傷著哪位吧?”
“沒事,沒事,我們也沒那么沒用。”韓嫣跳下馬,大笑道:“我知道了,以后和你比射,千萬不能選在夜間。這等聞聲而射的絕技,我可做不到。某韓嫣,弓高侯之后,年十五。”
梁嘯聽了,微微一笑,欠身施禮。韓嫣通報姓名年歲,那就是要與他結交的意思了。他就算不喜歡韓嫣這個人,該有的禮節也要有。
另外兩個年輕人也依次通報,其中一個叫張次公,是武射吏張隆之子,梁嘯對他有些印象。另一個叫秦歌,梁嘯根本沒聽說過這個人。不過,他還是一一見禮。
疑似衛青的年輕人卻悄悄的向后退了一步,將自己藏在陰影之中。
梁嘯趕上一步,拱拱手。“敢問閣下大名。”
年輕人靦腆的笑了笑,動了動嘴唇,卻沒說話。這時,劉徹催馬走了過來,接過了話頭。“他叫衛青,字仲卿,是我平陽侯府的騎士。梁嘯,你有這么好的射藝,為人看瓜太可惜了。不如來我平陽侯府,做個侍從吧,伴我射獵游戲,不比看瓜好嗎。”
夢寐以求的機會就在眼前,梁嘯卻猶豫了。
他是漢武帝劉徹,那是肯定錯不了了,可他現在的身份卻是平陽侯。自己總不能揭穿他的身份吧。可萬一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次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能想得起自己?
梁嘯遲疑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他拱手笑道:“多謝君侯相邀,不過某平生所愿,唯從軍征戰,為國效力,侍從游獵,非某之愿,還望君侯海涵。”
劉徹有些意外。“從軍征戰?如今天下太平,從軍也沒什么作戰的機會。你若想以軍功封爵,那可不太容易,還不如到我府中做個侍從呢。屆時我將你推薦到軍中,豈不比你自己從軍容易?”
梁嘯心中暗笑。你還真是演得挺像啊,如果不是我早知道你的底細,還真看不出什么破綻來。一言一行,都和普通的權貴子弟沒什么區別。不過,這才是我表現的機會嘛。
梁嘯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搖搖頭。“君侯所言差矣。某雖位卑,卻不敢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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