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朔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過來,過來。明天細君就走了,今天吃散伙宴,一起來。”
一聽到散伙宴三個字,胡細君更是無法自抑,哭得一臉鼻涕,東方朔卻滿面笑容,將她摟在懷里,輕輕的拍了拍。“別哭,別哭,妝花了就不好看了。趕緊去沽酒割肉。不把這些家伙灌醉了,他們搶你的錢怎么辦?學問再好,也怕菜刀,我一個人可打不過三個。”
胡細君破涕為笑,抹了眼淚,匆匆的去了。
梁嘯等人翻墻過來,圍著案上的黃金和錦轉起了圈子。荼牛兒說道:“你這么貪,怎么不去盜墓?”
龐碩說道:“他不是不想盜,這么大個子,那得挖多大的盜洞?再說了,他這身材,整個長安城也沒第二個,一出事,往哪兒逃?所以嘛,盜墓不如明搶。”
“有道理。大虎,你最近聰明多了。”
“呸,我本來就很聰明。”
梁嘯不理這兩個夯貨,在案邊坐下。“胡吉什么反應?”
東方朔也坐了下來,神情輕松。“做好了下手的準備,但不會在長安。我掐指一算,你們的危險應該在淮南境內,毗鄰江都之處,淮南境內殺人,然后迅速離開淮南,進入江都。”
梁嘯笑了一聲,還掐指一算,你真當你是神仙啊。他相信東方朔的察言觀色的能力和分析,但是他不相信什么掐指一算。歷史上把東方朔說得神機妙算一般,但他對此抱懷疑態度。他眼前這個東方朔可沒有一點仙風道骨,更像一個神棍。
“你不信,要不我們打賭?”
梁嘯似笑非笑的瞥了東方朔一眼。“怎么賭?”
東方朔被梁嘯漫不經心的表情激怒了,一拍案幾。“你說怎么賭就怎么賭。如果我輸了,剩下的傭金我都不要了。”
“那好。我們就賭胡吉會在什么地方下手。我聽劉翁主說,淮南之所以又被稱為九江,是因為長江在淮南境內有九道彎,你算算,胡吉會哪兩個彎之間下手。也不用你剩下的全部傭金了,就以十金為限吧。”
“不行。”東方朔搖搖頭。“即以五百金的成交價計,你還欠我二十七斤半金,怎么能以十金為計。”
“不用這么多吧?”梁嘯皺起了眉頭。“我倒是無所謂,你損失太大了。”
“不妨事。我肯定能嬴,如果嬴了,我就有五十五金了。”
梁嘯不肯,東方朔卻盯著梁嘯,一口咬定要以二十七斤半金的巨資為賭注。梁嘯無奈,只得勉強應了。東方朔又掐著手指算了一番,最后說道:“從西向東,是第七和第八個彎之間;從東向西,是第二和第三個彎之間。”
“你確定?”梁嘯眉心微蹙,將信將疑。
“我確定。”東方朔得意的笑笑。“我們要不要立契?免得到時候有人賴賬。”
“哦,這就不用了。”梁嘯搖搖頭。“我們的賬已經兩清了,沒必要記賬。”
“什么?”東方朔大怒:“還沒賭,賬就清了?你想耍賴嗎?”
梁嘯瞅了他一眼,終于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曼倩,你以為你剛才盯著我的眼睛看,我不知道你在試探我?可惜啊,我不是胡吉,我的虛實,你是猜不出來的。”
東方朔頓時氣弱。“沒有……九道彎?”
“明顯的彎只有三個,勉強可以算到五個,肯定沒有什么七個八個。”
梁嘯樂不可支。他早就懷疑東方朔所謂的神機妙算不過是觀察細致入微,正如他擅長揣測人心,如同會讀心術一樣。他抬出劉陵的說法,就是為了讓東方朔相信淮南境內的長江真有九個彎。
東方朔也沒有全信,所以才要提高賭金,借以觀察他的虛實。如果是假的,他肯定會樂于提高賭金,有詭計得逞的神情露出,以東方朔的觀察能力,立刻就能看出問題。
東方朔對付別人屢試不爽的讀心術,到他這里卻遭遇了滑鐵盧。倒不是他比東方朔聰明,只是他沒有受東方朔的心理暗示,被他牽著鼻子走而已。要論對心理學的了解,他可以甩東方朔八條街。
“果然是大奸似忠,大偽似真,貌似老實有會騙人。”東方朔長嘆一聲:“好吧,我輸了,我們兩清了。”
“也不能說你全錯。從常理來分析,在靠近江都邊境的江面上下手,的確是進退自如的選擇。不管是不入江都境內,還是逃入江南的丹陽,冒充越人行兇,都是一個不錯的主意。所以,這個賭算是平局。”
“憑什么啊?”荼牛兒叫了起來。“二十七斤半,可不是小數目啊。”
梁嘯沒有理荼牛兒。對他來說,東方朔雖然看似不靠譜,但他的價值卻遠遠不是二三十金能夠體現的。正如劉陵愿意花幾百金來收買他一樣,他也愿意花幾十金來收買東方朔。
這也算是一種投資,而且是長線投資。
東方朔也不謙虛,默認了梁嘯的決定。時間不長,胡細君買了酒肉回來,整治了一席豐盛的晚餐。東方朔已經做了決定,他和胡細君的同 居關系到此,明天就分道揚鑣。胡細君拿出了看家本領,勢必要給東方朔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
梁嘯等人吃得很滿意,盡興而歸。
皇太后壽辰一過,梁嘯就接到了起程的通知。他囑咐荼牛兒、龐碩看好家,他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習武,不要亂跑。有什么事就找東方朔,或者去未央郎官找李椒兄弟。他現在只是一個普通郎官,要侍候人,還沒有資格帶侍從上路,只好把他們留在長安。
梁嘯又到淮南邸,向老娘和李蓉清道別。高興之余,梁媌又遺憾李蓉清不能隨行。李蓉清精通刺殺之術,,不僅可以幫梁嘯打理雜務,還能兼任貼身侍衛。只是梁嘯現在身份不夠,這些都談不起來。
梁嘯又去看了劉陵。劉陵也要同行。
“我在城外與你們匯合。我要和使者商量一些事情。”劉陵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梁嘯。“這一路可能不太平。”
梁嘯心中一動。“翁主聽到了什么風聲?”
“有人在皇太后面前訴苦,說朝廷放任守相,刻薄宗室,有背親親之義。這其中就有江都國相鄭當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