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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茅店

  募地,許易想起了許家村,這個并沒有帶給他太多幸福回憶的地方。

  不經意,卻成了他的牽掛。

  “自己倒是和這個世界越來越契合了!”

  默道一句,許易身形一晃,已入了一處水塘,搓洗一番,渾身爽利不少,奈何衣衫破碎,無有更換,只得拿破碎的布片遮了,身形再展,朝最近的村落射去。

  他如今修為高絕,縱使光著身子奔行,尋常人也絕難看見他。

  潛入村落,尋了院落,換了一身滿是補丁的短打,遮掩了皮肉,這才溜出門去,向西十余里便是官道。

  早嫌那粗布不爽利的許易,便干起了剪徑的營生,以他如今的修為,干起劫道的營生,自然手到擒拿。

  不過半個時辰,粗糙農夫便化身趕考書生,青服白馬,四方巾罩頭,一折紙扇,文雅之氣撲面而來,沿著官道逶迤西行。

  時將入夏,萬物復萌,官道兩旁百草豐茂,雜花間樹,時有微風掠來,樹搖花招,清氣撲面,十分宜人。

  一場殺伐過后,難得遇此閑適,許易也不打馬,放其緩行,募地想起夏子陌須彌環中的小冊子,心念一動,現在掌間。

  翻開扉頁,一行行娟秀的淡墨小字映入眼簾,正是那首在國公府所作的《天涯》: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再后翻,依舊是他的詩篇。

  詩篇過后,便是夏子陌所作的注釋,或者說是對詩詞的延伸擴展。

  畢竟這數首詩詞,雖意境深遠,卻詞句簡白。

  夏美人卻付諸筆墨,將一首首詩詞,擴展成了一個個動人的故事。

  譬如那首《江冇湖》,則被夏美人渲染成了一個美麗哀怨的江冇湖故事,甚至生出一對男女主角,腥風血雨中,攜手笑傲,倒也多了幾分味美。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許易長嘆一聲,合上冊子,收進懷中。

  又行片刻,至一岔口,卻是一個規模頗大的茅店,三間寬敞的茅屋一次排開,門前的幌子插得老高,粗桌粗凳,一字排開十好幾張,兩側的矮棚里,幾口足能烹整牛的大鍋或煮著骨頭,或燉著雜碎,重油重辣,鮮紅的辣子鋪了半鍋。

  濃重的香氣,甚至催得許易急急打馬,趕到近前,徑直從馬背上,飛騰到了一張空桌邊上,拍出一枚金幣,高聲道,“好酒好肉上!”

  出手就是金幣,店家知曉撞上了豪客,不敢怠慢,顧不得催促小二,親自上手。

  很快,熱騰騰的喧花大包,大盆的牛骨,牛雜,金黃的貼鍋,大壇的清酒,堆了滿滿當當一桌。

  許易早餓得狠了,左右開弓,肉包,牛仔,牛骨,如流水一般趕進口中,呼啦啦,如鯨吞水,便是粗大牛骨也直接嚼碎,轉眼,慢慢一桌,數十斤的吃食,被他墊進肚來,隨即,拍開冇泥封,拎起酒壇,直接向口中傾倒,片刻,一壇酒水也送進肚來。

  上百斤東西入口,青山依舊磊落,面不紅,心不跳,小腹都不曾鼓起半分。

  半月未食,許易早餓得狠了,昏睡不覺,此刻被這一激,一頭牛都能吞下。

  好在當今之世,武者多如牛毛,此輩吃飯,皆如此形狀,許易吃相雖然猛惡,并不引人為怪。

  開店的不怕大肚漢,身子圓如肉球的胖掌柜,一雙眼睛在許易桌上的金幣,早扎得生了根,生恐這位吃的少了,待會兒得找出一大堆銀兩,此刻見他吃完,殷勤上前相問。

  “如是再上一席。”

  吃,是許易為數不多的愛好,適才鯨吞是滿足腹欲,此刻,則需慢品,是為滿足口舌之欲。

  胖掌柜麻利撤席,換席,待席面重新置好,許易果真不再胡吃海塞,慢慢品味。

  不多時,陸續又來了幾桌客人,多是提槍拿劍,孔武有力之輩,三三兩兩,各自霸了桌椅,拍得桌子山響,呵斥店家速速上酒肉。

  胖掌柜能在此要沖經營,自是八面玲瓏之輩,一片好聲奉承,一邊斥雞罵狗一般呵斥小二速速上菜。

  許易微微皺眉,到底未動聲色,他還指望趁著這幫人閑談之余,收集些有用信息。

  豈料,他不惹事,事來尋他,正安然吃喝間,一個須發濃密的胖大壯漢一屁股,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撿起桌板上的金幣嘖嘖道,“赤金錢幣,嘖嘖,在這荒野茅店,吃餐飯,竟舍得掏出這寶貝,兄臺闊氣得很吶。只是兄臺怕是為難店家,就他這破店如何破得開金幣,也罷,遇到我算你運氣,這餐飯我管了,你隨便吃便是!”說罷,轉身便走。

  “呀哈,你這人請我吃飯,怎生拿我錢去,你站住!”

  許易起身,急急追來,“我就剩五枚金幣了,你拿去一枚,我這沿途如何營生,速速還我,免得我上報衙門,叫你屁股開花。”踉踉蹌蹌追上胖大壯漢,才伸手來抓,那胖大壯漢輕輕抬臂,許易便倒跌出去,砸在地上,直揉屁股,哀呼不絕。

  胖掌柜連忙作揖,四處告罪,又急急來扶許易,實則心中叫起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這幫人后來,不知這白面書生根底,可他卻是見了此人下馬的瀟灑,山吃海嚼的爽利,知曉這位定是猛士,此刻卻不與胖大壯漢爭持,擺明了存了心思。

  雖然得窺究竟,胖掌柜卻絲毫沒想過要往里間攙和,只盼著雙方別在此間鬧將起來,哪怕搭些酒肉,他也認了。

  許易顫微微落在,惹得眾人哄堂大笑,更有不懷好意地竊竊私議,許易聽得分明,卻是要打他那所謂另外四枚金幣的主意。

  此處到底是要沖,人來人往不絕,有起了心思的,卻也不敢公然行事,只在暗中盤算。

  不多時,眾人的注意力便轉到了酒肉場上,吆五喝六,呼喝不絕,隨即,許易想要聽的,便被兜了出來。

  他耐著性子演戲,就是不愿拆了眾人的酒場,為的還是聽些消息,畢竟蒼龍山一戰,影響絕對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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