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玄機見得明白,要掃平許易,當務之急,就在于斷絕許易這源源不絕的助力。
而要想斷絕這些助力,光靠什么君臣大義,國家利益,根本不可能喚醒這幫駭破膽的大越精英。
假擊夏子陌,正為調虎離山。
東玄機很清楚,以這魔頭的狡計,調虎離山這等粗淺之計,要想奏效,無疑比登天還難。
可他卻知道,今次這粗淺計謀,必定奏效無疑。
單看許易為護佑那女郎的尸身,甚至不惜動用狡計,詐騙子午護陣,便能知曉這魔頭對這女郎是如何的眷念,哪怕是尸身,也絕不會任其毀棄。
堪破此點,后邊的計劃,便水到渠成了。
金甲巨神一分為二。
其一牽制許易于夏子陌尸身前,其二籠罩被押為可憐苦力的大越眾官,為其等斷絕給許易助力提供安全保障。
卻說,許易見得眾人星散而逃,并無催動無用的攻擊。
事已至此,他自然看透了東玄機的謀算。
斷絕助力,他并不擔心,他害怕的是,在失去了助力后,兩金人必定合二為一,組成金甲巨神。
屆時,金甲巨神守著夏子陌,他便連輾轉騰挪的余地都沒了。
情勢急轉直下,許易頭腦轉動飛快,眼見金甲巨神便要合二為一,他做出了定計。
當下,他拼命調動體內最后儲存的借來之氣,一并由左掌激發,擊出一條可怖氣龍,右掌催動指劍,火罡之煞凜冽,直襲金甲巨神。
左掌擊出的氣龍呼嘯奔騰,竟直沖大越天子來了。
氣龍才騰出,許易身如電飆,緊隨其后,朝大越天子逼來。
這是他不得已而為之的策略。
失去了眾人的助力,單以罡煞論長短,他扛不住金甲巨神匯聚八千人精血的符力。
若還是一廂情愿的以為靠死拼就能保住夏子陌的尸身,唯一的結果,便是夏子陌并他自己盡數身毀魂滅。
這一點道理,和前世某支軍隊總結的戰略思想,近乎一致。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更何況,許易并非要坐看金甲巨神毀掉夏子陌尸身,他打的圍魏救趙的主意。
他就不信在這滿場眾人眼中,活得大越天子,會沒一介女流尸身來得重要。
換句話說,他被逼無奈,唯有和對方賭,看大越天子,和夏子陌尸身,在彼此心目中的份量。
許易攻則一往無前,既已坐上了賭桌,稍起狐疑,必成滅頂之災。
金甲巨神的意志,乃是八千金符軍,三位統領合力控制。
在這比拼意志的時刻,一人的猶豫便能決定賭局的勝敗,更何況三人的心思。
金甲巨神正沖向夏子陌,原本就不及阻攔許易轟向大越天子的那可怖氣龍。
此刻許易來勢洶洶,攻敵是秘衛大佬東玄機之令,救主是禁衛天責,此番矛盾,攪得金符軍三位統領,根本達不成共識。
一時間,金甲巨神竟似失了控制,頓在了半空。
東玄機亦心如亂麻之際,一道飄渺傳音送入而來,“賊子許易入此妖女魔道,攻滅其尸身,必定引起回救。”
東玄機本就猶豫,多了此番話,雖不知是誰相告,心下一橫,怒喝道,“萬事不顧,一切皆以破滅此妖女尸身為上!”
此言一出,滿場駭然失色。
世上雖廣有飄渺傳言:天子輪流坐,秘衛鎮山河。
畢竟秘衛太過隱秘、飄渺,此傳言多被有識之士斥為荒誕不經之言。
統御山河,掌控天下的從來都是高居九重的天子,誰曾聽過什么秘衛。
直到此刻,東玄機當著大越天子,一眾皇室成員,乃至文武百官,當眾喝出此話,等若當眾宣告了“大越天子在秘衛面前算不得什么”,還比不得一介女流的尸身。
東玄機喝聲方落,恐怖氣龍轟然撞上了大越天子王座散發的護體罡氣。
巨大的沖擊波,橫掃一切,方圓百丈之內,不管是原有的還是后續沖上護駕的眾人,盡數被這可怖的沖擊波,給掃得橫飛出去。
處在暴風陣眼中的十余人,直接化作了碎肉和血霧。
厚達尺于的護體光罩,在這可怖氣龍的一擊之下,轉瞬,成了一個薄如蟬翼的光球。
球體內的大越天子,體如篩糠,痛哭流涕,似在嘶嚎著什么,可此種防護罩,連音波攻擊都一體免疫了,如何會透得出聲音來。
眼見護體光罩將毀,大越天子遭擒在即,三大統領心頭最后的心理優勢也失去了。
相比對秘衛的恐懼和敬畏,到底大越天子才是他們的效忠對象,何況,數千年的忠君愛國思想,形成了濃烈的文化氛圍和國家氣質,縱使三大統領不肯搭救天子,八千金符衛恐怕立時就得嘩變。
沒了金符衛將士血脈和源力的供應,金甲巨神立時就得消解,失去了金甲巨神,還拿什么和這魔頭抗衡。
說來話長,實則這番念頭在眾人心頭一過,便成共識。
金甲巨神棄了夏子陌,流星趕月,直沖許易奔來,比他奔速更快的卻是一桿罡煞長槍。
長達十丈的可怖槍身,尚在數百丈外,便給許易帶來莫可名狀的威壓。
先前有無窮真煞二氣,堆積方塊,磨碎罡煞長槍的可怖威力。
而今,失了這般助力,許易深知單靠自己的火罡之煞,絕不能倉促劃掉罡煞長槍,即便催動以火罡之煞,催動藏鋒式,也依然沒半點把握。
還是那句老話,太極推手練得再是厲害,泰山崩摧之威,卻也挪移不開。
眼前的罡煞長槍匯聚八千人之力,不啻于泰山壓頂。
好在失了無窮真煞二氣為臂助,新得了輾轉騰挪之地,還能暫作周旋。
許易催動歸元步,徑直繞到籠罩大越天子的光罩之后。
豈料,他這一退,滿場乍起震天嘯地一般的巨大呼喝,便連許易也唬了一跳。
他哪里知道自己這一連串的手段,給滿場眾人造成多大的心靈創傷。
他就好似上古傳說中的蓋世邪魔,無法無天,無人能治。
此刻他稍稍后退,便讓眾人似乎看到了摧滅邪魔的希望,怎能壓抑振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