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許易腦海中思緒翻飛,綿綿不絕。
他完全回憶起,皇場之戰的最后關頭,身受巨創的他,被卷入光暈渦旋中,被那可怖的時空之力,近乎將整具妖軀扯碎。
那可怖的傷患,飛速地帶走著生命源力,他確信自己油盡燈枯,確信自己已是死了,最后的一抹意識,是整具妖軀跌入了滾滾龍河中。
怎生有挪移到了此處?
他很清楚,以當時的陣仗,大越皇室定起全國之力,全方位搜捕,漫入遁入龍河,便是遁入大海,也決計別想得脫。
此念不同,百思難解,他的思緒又轉入了死而復生上來。
此點,比他怎生從龍河挪移到此處,還讓他費解。
隨著修為的提升,見識的增強,他對生命源力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他很清楚,生命源力,便是七魄的根源,生命源力耗竭,七魄消散,七魄消散,肉身死亡,陰魂無存。
他臨死前的最后一抹意識,清楚地察覺到了最后一滴生命源力也流逝了,怎得還能存在?
此點漫說他想不明白,見識廣博的瑞鴨同樣也想破了腦袋,也絲毫無解。
說來,許易遭遇的這種玄妙狀況,漫說他和瑞鴨,便是聚集當世智者,也絕難破解。
一切的根源,還得從許易這具跨越時空的靈魂說起。
因為這跨越時空的靈魂,和他占據的這具肉身魂魄不符,以至于他修煉到了凝液境,凝練罡煞之際,結成了怨胎。
隨著怨胎的破解,新魂舊魄完全交融,出現了神妙莫測的魂魄同源,相交相溶的狀態。
這種詭異的狀態,幾乎跨越了陰陽,虛實之間的桎梏,玄妙非常。
皇場之戰,許易自覺生命源力耗盡,陷入了無盡的意識黑洞,卻并未死亡。
若是死亡,他的陰魂當能離體。
偏偏,他的魂與魄相交相容,當七魄快要散盡之際,他的陰魂竟自動轉化成魄,停駐于軀體。
如此一來,他的陰魂更是無法離體。
換句話說,他的身體就像一個被分成兩半的容器,魂與魄則是分別盛放在兩半的液體,容器打破,魄的液體先流出,當其快要流盡之際,魂的液體自動朝魄的液體所在的區域匯聚。
這個玄妙的轉化,便是存活世間千余年的鬼主到此,也絕窺不出半絲半縷頭緒。
唯因此玄妙的根源,乃是許易這跨越時空的靈魂,再加上一連串的離奇吊詭經歷,才達到這般玄妙。
此般玄妙狀態,說好也好。
它的存在,幾乎讓許易成了不死之身,只要及時補充生命源力,便能再生。
說不好,也不好到了極點。
它的存在,讓許易便是身死也離魂不得,原本以許易陰魂的強大,便是身死離體,遭遇感魂強者,也能從容脫離。
如今因為這玄妙的轉化,束縛了他陰魂的脫離。
一旦再出現力戰而亡的狀態,他便連陰魂也休想逃出。
畢竟,像如今的這般好運,先被小紅鯉相救,再被瑞鴨神算尋覓,此種幸運再難復制。
若是真再度力戰而亡,他的悲慘結局,將會有兩種情況。
其一,敵人不搜拿他陰魂,掩埋其尸,任其陰魂轉魄,不斷消耗,直至耗竭。
其二,敵人捕拿其尸體,用秘法禁錮,抽魂煉魄,萬劫不復。
綜合來看,他這玄妙轉化,恐怕是弊大于利。
許易縱有驚世之才,也窺不破其中因果,一連吞食十余枚寶藥,原始而純粹的生命源力,涓滴匯入軀體,終于讓他這幾近枯死的身軀,再度獲得了些許生機。
伸了伸腿腳,一堆奮斗半晌毫無所得的巨鼠,徹底驚惶了,呼啦啦,爭先恐后朝洞外逃去。
這偌大動靜,算是替瑞鴨解了圍,圍攻他的一堆毛鼠,也散了個干凈。
毛鼠才散開,瑞鴨現出形來,竟是片毛不剩,吃了光禿禿的肉鴨,好在他亦是天妖之屬,再無戰斗力,肉身的強度,卻不是區區毛鼠能夠攻破的。
活動了下僵硬的腿腳,掙扎著站起身來,左搖右晃,扭動半晌,這具生了銹的軀體,終于恢復了些許靈活。
隨手推動掌力,想要將瑞鴨攝入掌中,吊詭的一幕發生了,他掌間空空如也,竟無半點氣感。
許易大驚,這才開始內視氣海,氣海內火罡之煞,聚成一條通紅的江河,波瀾不興。
氣海安然,他又轉視靈臺,這一內視,嚇得他幾乎坐到在地。
靈臺之內,兩條陰魂小人,無比的朦朧虛弱,幾乎已看不清五官,完全成了兩道虛影。
兩條陰魂小人,交相纏疊,繞在一處,似乎唯有如此,才堪支撐。
這一內視,陡然一股深深的疲倦襲來,靠墻許久,重重一咬舌尖,才恢復清明,疲倦之意,揮之不去。
隨即,他又鼓動氣血,窺察筋脈,這一窺察,才知曉,渾身上下,筋絡盡斷。
仔細一想,也便明了了,他如此沉重的傷勢,生命源力幾乎耗竭,哪里來得源力,藥力,卻恢復筋脈。
弄清自己的狀況,不敢造次,盤膝坐了下來,念頭侵入須彌環,想要尋覓到能直接服用的寶藥,再度補充生命源力。
相比漏丹,先前服用的寶藥,雖能填補生命源力,卻實在太過有限,二者相比,幾乎就是水瓶和水滴的區別。
細細一番探查,許易驚訝的發現,他須彌環內的寶藥,少了數百,皆是能直接服用的寶藥,此刻須彌環內竟再無一粒,能直接填補生命源力之物。
稍稍打坐調息后,站起身來,將禿毛鴨子收進靈禽袋中,持了哭喪棒在手,哪知道哭喪棒才將入手,便如寒鐵蝕骨,慌得他趕忙丟了。
原來,陰魂轉化,化成天沖魄,護住頭顱,化成力魄,護住心臟,從落入龍河,到小紅鯉搭救,結成草球,再到晏姿尋到,這一系列轉折,耽擱的時間太久,陰魂損耗太劇,以至于衰微到不能承受哭喪棒。
許易暗叫苦也,收了哭喪棒,扶著墻壁慢慢外挪,他這一動,一干被趕到洞口處避居的群蟲毛鼠,頓時又受了驚嚇,呼啦啦,四散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