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淋的現實擺在眼前,鐘老魔便是再自負,也不得不承認,論肉身強悍,該死的小賊所修的術法,卻是要遠遠強過自己。
耗不過許易,鐘老魔變了心意,當即催動魂念,散開合圍的光幕,雙臂依舊死死箍緊許易,抱著他繼續朝尖刀利矛兇猛撞去。
多費些時間,便多費些時間,他只死死把住雙臂,便作繩鋸木,水滴石,便是多花些時間,功夫用到了,總能建功。
豈料,合圍的光幕才散開,一道耀眼的光亮爆開,抵死纏綿的鐘老魔和許易,終于分開了。
“天!”
“我草!”
無數道驚呼聲響起,可怖的沖擊波,沖出數里,遠處十余座雪峰,在巨大沖擊波的余震下,發生了雪崩,群山萬壑,盡皆動搖。
“元爆珠,必定是元爆珠,除此物,絕難有如此大威力!”
“這還是人么,可怖的元爆珠,如此近距離爆炸,便是陰尊也只能飲恨,姓許的自爆了。”
“定然是自爆了,如此情勢,根本無此人騰挪得余地,與其獨自就死,不如拉個墊背的。”
無數道驚疑之聲響起,議論之聲,如海沸騰。
巨爆中心,寸草不生,雪浪紛紛,遮天蔽日,半晌才落定,雪浪落定處,許易已翻身坐起,口中噴出幾口鮮血。
鐘老魔已騰身而起,半邊身子血肉模糊,看似傷得極重,實則未傷及筋骨,往口中塞了數枚丹藥,傷口立時愈合,蒼白的臉色,宛若白紙。
下一瞬,他眉心再度溢出鮮血,血色三角再度形成,光芒透入軀體,鐘老魔又化作了青面獠牙巨大巫體形象。
便在這時,天空中的烏云濃郁到了極致,瓢潑的大雨,陡然降下,層層墨云深處,電弧翻滾,原本凄霞咽陽的蒼茫天際,陡然黑如濃墨。
“你還有幾顆元爆珠?”
鐘老魔寒聲如鐵,“既傷不得我,何必浪費某的財貨。”
話里話外,已將許易作了死人。
的確,戰至此刻,他認定許易已出盡了后手,而他,卻始終藏著最后的殺手锏不曾動用。
大雨如瀑,鐘老魔立在雨中,靜靜地等待著藥力催發,身體復原,陰冷的眼神,死死凝在許易身上。
許易翻身坐穩,不動不搖,他雖口吐鮮血,實則受創不重,甚至可以說玄霆淬體訣的威力,讓他歡喜莫名。
元爆珠的威力之可怖,他見識過,滿以為催動元爆珠,即便能防御下來,至少也得身上重傷,豈料,幾乎安然無恙,口吐鮮血,不過是巨大的氣浪震動,氣血奔涌,內府受到一些創傷。
鐘老魔斜睨著他,許易亦平靜地看著鐘老魔,兩人這般靜靜看著,恍若兩頭兇獸,都在積蓄最后的勢力,做著發動最后一擊的準備。
便在這時,元爆珠巨爆掀起的雪浪終于紛紛落定。
待見兩人隔空對望,毫發無損,漫山遍野,陡然想起驚天動地般的驚呼。
至強之戰,真的是至強之戰,單此一幕,不知多少人心中暗呼一聲“值了”。
龍舟之上,烈行空汗如雨下,面色慘白,一邊的洪長老同樣面無人色,二人心頭的后怕如山呼海嘯般涌來。
“老洪,幸虧,幸虧啊……”
烈行空喃喃語道。
他話說半截,洪長老卻全然明了,知曉烈行空所言之事,正是彼時兩人密議要暗害許易之事,若是果真施行,單看許易此刻展露的手段,先不提會不會失敗,即便成功,烈火商會付出的代價,也必定是空前的。
天空扯過第一道電弧之際,鐘老魔動了,已恢復完全的他,不愿意再給許易留下恢復的空當。
龐大的身軀,飚若電光,許易竟紋絲不動。
鐘老魔嘴角泛起冷笑,毫不詫異,這是境界決定的遁速差異,在他的逼迫之下,姓許的根本無從遁逃。
勉強催發出一條火龍,鐘老魔不避不讓,直接迎著火龍撞來,下一瞬,再度將許易攬入懷中,便在他箍緊許易的當口,一道金色的細線,驟然將他箍緊,飛速的纏繞了一匝又一匝。
“好賊子!”
鐘老魔冷哼一聲,奮起萬斤力道,箍緊身體的金線,紋絲不動,他心下漸慌張,魂煞瞬間離體,那金線依舊紋絲不動,倒是許易借此機會,親償了魂煞之威,他強悍的肉身,竟是輕松防御。
“該死!”
鐘老魔大驚失色,雙臂更是死死把住許易,知曉此刻若是松開,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下一瞬,一道光亮再度爆開,論光亮遠不及元爆珠爆炸,威力似乎也遠遠不及,根本沒有雪浪翻起。
可恐怖之處,令十余萬人側目,許易和鐘老魔盡數倒飛而回,栽倒余地。
“雷霆之力,他運用的竟是雷霆之力!”
“那是個什么東西,竟能隨意化形,莫非是傳說中的鐵精。”
“怎么可能是鐵精,鐵精雖能化形,怎么可能有如此可怖的延展性,你沒看見么,一根細細金線,幾乎戳到了半空,更何況,哪里有金色的鐵精。”
“好深的心機,好深的心機,弄祈雨陣,竟是為了這個,改變天象,竟是為了此刻的決死一擊,此子心智可怖可畏。”
龍舟之上,烈行空渾身發冷,冷聲下令道,“老洪,速速傳令,讓府中盡起人馬,全力趕到。”
“少主,到底為何下次急令?”
洪長老瞪圓了雙目,完全想不通透。
烈行空冷聲道,“你以為此戰,鐘老魔還有活命之機?”
洪長老道,“就目下的情況看,鐘老魔定難敵許易,可許易獲勝,對咱們不是最為有利么?咱們正好問他要那招魂幡。”
烈行空道,“老洪你別忘了此處有十余萬雙眼睛。”
洪長老汗毛乍起,“你是說,是說……”
烈行空點頭道,“正是,如此妖孽,身懷如此多的寶物,誰容得他活下去,不趁其大戰之余,衰微之時,將其滅殺之,留此天大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