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又有人發出一道喊聲,眾人循聲看去,卻見張家公子伸手直直指著東方,卻見一人從階梯上飛遁而下,卻被一股颶風卷住,直直拖進了罡風峽谷。
如此單人匹馬,無有防護的情況下,跌入罡風峽谷,任誰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會遭遇何等的慘痛局面。
睹此一幕,眾人無不頭皮發脹,肝膽俱裂。
適才眾人只是擔心,伴隨著階梯如此消弭,恐怕沒辦法撐過這第二關,得不到最后的獎勵。
可如今看來,若是撐不下,得不到獎勵已是其次,弄不好便是小命難保。
現在想來,青袍客的警告,言猶在耳,卻無人聽入心來。
許易睹見眾人面色,知曉當務之急,不是催促眾人趕路,而是振奮士氣,“都別自己嚇自己,這階梯豈會真沒有盡頭,除非路庭的大人們都瘋了,要把咱們都害死在此處。此外,即便真是無盡階梯,咱們只要撐住,撐到最后,總歸會成功入選,還是那句話,路庭不會故意讓咱們都死在此處。咱們跑不過老虎,只需要比旁人跑得快就行。”
此話入耳,眾人心神立時定住,看向許易的目光,多了分心腹。
宮繡畫雙目泛起異彩,只覺此人能在感魂中期之境,蓋壓群雄,絕非幸至。
若在平素,他自也能想到此點,可當此為難,自己的思緒先就亂了,哪里還能做如此深刻的剖析。
“還有一點,先前我默默數了下,到咱們這個位置,大越是四千八百級的樣子,耗時至此,大概是一個時辰又一炷香的樣子,以大約每五息消耗掉一級臺階算,現在咱們的腳下,大概還有八百級的樣子,大約能夠支撐兩柱香。現在咱們要合理利用這兩柱香的時間,盡可能地平均分配。現在既然大家都停下了,抓緊補充,我來計數,一百息后,必須完成補充。”
許易話音方落,沒有人廢話,先前才恍然無依的感覺,頓時散盡,眾人各自拼命往口中傾倒著丹藥,食物,清水,盡可能地補充著體力。
許易也不例外,只是沒有補充彈藥,而是生吞了兩條熟牛腿,連皮帶骨嚼碎,補充了大半缸清水,堪堪調息了三十息,立時起身,“起程!”
到了這稍稍的補充,眾人精神大振,更兼許易分析的在理,沒有人想著還有多少階,便能倒頭,只希望盡可能地走得穩一些,快一些。
最好要在三兩息內,跨上一個臺階,這樣,每跨上一個臺階,便能賺上一兩息的空當。
整個隊伍,好似一條崎嶇攀爬的長蛇,艱難地沿著翠綠的石道攀爬,甚至為盡可能地節省力氣,所有人都弓著身子。
如是這般,竟只簡直了半柱香,便又有人累得不能動彈了,兩男一女,癱在石階上,兩名男子,一個正是費四,一個則是喚作李通的青年公子,女的正是那位綠衣女子,喚作瞿穎。
許易只好叫停,干脆一股腦兒派出了半柱香的時間,給眾人休息,他已看出來了,短時間的補充,已經不足以讓眾人稍稍恢復體力了。
短時間內,頻繁的使用丹藥,藥力的效用,可以想見。
沒有人說話,只有劇烈的喘息聲,尤其是費四,李通和瞿穎,似乎被榨干了最后一點生氣,癱在石階上,動彈不得。
許易知道如果不進行補充,再起步,這三人能撐的時間必定更短,最先出局的便是這三位。
作為修士,他并不在乎不相干人的身死,但作為領隊,作為一同出征的袍澤,許易認為自己有義務,盡可能地維持袍澤的性命。
當下,他忍住疲乏,蹲下身子,掰開瞿穎的嘴巴,灌入大量清水,清水撲面,瞿穎慘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些許人色,許易又拋下一塊熟肉,不等瞿穎感激的神色送出,便又艱難地起身,移步朝上攀去,費四離他有兩步,而李通則有五步。
就在所有人都拼命歇息,補充體力的當口,唯獨許易還在行動。
短短兩步路,許易花了足有十息,到得近前,他干脆不再蹲下,任憑大量的清水,朝費四臉上澆落。
費四慘白的臉上,終于睜開眼來,窺見許易,才張口,一塊扯碎的肉條,塞入口中,拼命嚼著干巴的肉條,望著許易那滿是疲憊的臉上,費四只覺自己的鼻子發酸,眼睛里騰起了霧氣。
這個人,嚴格意義上說,是自己的敵人。至少,他自認為和周宗世,涂老三這幫人,是一個團體,眾人皆罵此人不識抬舉,太過囂張,他心中同樣對許易沒有半點好感。
后來,此人加入到鄧黑臉手下的訓練營,初來乍到,便出盡風頭,迅速贏得了鄧黑臉的青眼,再后來,又蠻橫奪走了上面安排給楊家公子的領隊之位,什么好處都讓此人占盡了。
費四對此人的不滿達到了頂點,恨不能老天爺降下雷霆,活劈了這不守規矩,不知輕重,愛出風頭的鄉下土蠻。
然則,直到恩科開試,此人做下的樁樁件件,都讓性格乖張偏執的他,沒辦法不道一聲好。
尤其是此刻,他深知自己這一倒下,恐怕就得死在這無盡階梯上,哪里知道才睜眼,便撞上這般一張疲憊的容顏。
費四相信以許易展現出的才智,知曉自己對他暗藏不滿,絕不是什么難事。
可明明知道,許易還要如此救護自己,費四打破頭顱也想不通。
“嘿,一個傻子,不愧是土蠻。”
費四死命咬著肉條,別過頭去。
許易根本沒有閑心,確切地說,沒有丁點精力,去察覺費四的心理活動,他邁著沉重至極的步伐,繼續向上攀去。
“我來吧!”
宮繡畫掙著便要站起身來。
“滾回去!”
許易咬著腮幫子罵道,“都別給老子添亂!”
話音方落,他忽然頓住腳了,頓起一個念頭,“為什么自己一定要移動到那處去了,為什么不常識用魂念控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