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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反坐

  趙副司座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許易不到,案子肯定問不下去了。

  諸公當面,掌紀司副司座也在位,誰受得起這份猜疑。

  當下,秦都使便著人急傳許易到堂。

  聽罷案由,許易大驚,“馮都使,你這是何意,此事跟我有何相干,不能因為你與許某又私仇便如此栽贓陷害吧。”

  馮庭術冷哼道,“我知道你做的很隱秘,沒留下把柄,可是誰干的,誰心知肚明。許易,你膽子也太大了吧,偷什么不好,竟敢對神隱珠下手。”

  許易不睬馮庭術,對正中在座的秦都使拱拱手,“秦都使,這案子是你來問,還是馮庭術來問?”

  秦都使面色一變,重重一拍驚堂木,“肅靜!現在由原告朱玉翔陳述控詞。”

  朱大胡子道,“今日一早……”

  朱大胡子詳細地陳述了今日一早發生的一切,除了隱去神隱珠的用途,和馮庭術共同謀算許易的對話外,其余盡皆真實道出。

  尤其是著重強調了,神隱珠之事,只有他和馮庭術知曉。

  以及巡山游騎如何誑他外出,青衣中年如何帶他遠遁,如何暴起發難,他如何受制,須彌戒如何被搶,他如何喝出”馮庭術“的姓名,而博得反擊之機,如何擊傷青衣中年,青衣中年如何入湖潛逃。

  朱大胡子陳述方畢,不待秦都使發話,一位黑面煞神一般的中年男子暴喝一聲,“姓馮的,你好大膽子,事已至此,你還辨什么,速速將神隱珠交出,本官或可饒你不死!”

  黑面煞神,正是場間的三位三級星吏之一,清吏司副司座徐明遠。

  待聽得神隱珠被搶奪的消息,徐明遠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這神隱珠正是經由他手,繼而流轉入了朱大胡子之手。

  他不過是賣某位大人物個人情,結果,惹出這天大亂子,若是神隱珠真找不回,即便以他副司座之尊,也決計沒有好果子吃。

  待聽得朱大胡子上告,徐明遠已知他心意,既恨朱大胡子無能,失了神隱珠;又惱朱大胡子自作主張,將此事鬧得沸沸揚揚,再不能暗中圖謀。

  此刻,聽得朱大胡子復述案由,徐明遠頓時拍案而起,這案子幾乎是明擺著地,還審什么審。

  姓馮的真天大膽子。

  馮庭術也懵了,甚至徐明遠暴怒,他都未曾察覺。

  原本朱大胡子上告,他只以為是朱大胡子壞事,尋不著替死鬼,便在自己身上下工夫,本來底氣十足。

  待聽得朱大胡子這番陳述,他簡直無言了,他幾乎要懷疑自己靈魂出竅,真去干了這樁事。

  “馮庭術,你傻愣著挺什么尸,再挺下去,本官保管你真成了死尸。”

  趙副司座怒聲喝道。

  他怎么也沒想到平素八面玲瓏的馮庭術,到了這種場面,竟是如此的丟人現眼。

  至于說馮庭術有沒有偷搶神隱珠,他是敢打這個包票的,一來馮庭術無膽,二來,馮庭術若真搶了寶貝,一定會來進獻給自己。

  畢竟,那神隱珠說穿了,不過是一顆有些異能的珠子,又不能服之立時登仙。

  馮庭術這等人的最大訴求,也不過是努力往上爬,心思根本不在武道修行上。

  而要往上爬,最終還得依仗他趙某人。

  有這一番推理,趙副司座卻比馮庭術更自信,且他也觀察過馮庭術的神色行止,根本不似作偽。

  馮庭術得趙副司座這一呵斥,頓時驚醒,一想到竟到了性命交關的時刻,周身寒毛都炸起了,朗聲道,“秦都使,列為大人,朱玉翔純粹是誣告。光憑他一言之詞,如何就能取信。他若要指證馮某,證據,馮某要證據。若憑空口白話,和瞎編的故事,便能定人之罪,那天下何人不能被定罪。”

  趙副司座微微點頭,風輕云淡說道,“是這個道理,人嘴兩張皮,說什么都行,就憑這區區之言,確不能定人罪。”

  徐明遠本就極黑的臉,聽得此話,頓時全黑了,“趙副司,我等是旁聽,還是少插話的好,不要干擾秦都使問案。”

  趙副司座冷哼一聲,“先前不知是誰又是拍桌子,又是喊打喊殺的。”

  徐明遠蹭地一下立起,“趙廷芳,是老子,你待怎的?”

  眼見趙副司座也要發飆,一直悶坐無聲的掌紀司副司座關宗元拍拍手,打個圓場道,“老趙,老徐,都給老關些面子,正問案呢,再說,當著這么些晚輩,二位司座,可別失了風度。”

  徐明遠頓知趙副司座的心意,恐怕這人巴不得把水攪渾,干脆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趙副司座的確想將水攪渾,見關宗元插出來,知曉意圖被窺破,便也坐了回去,靜觀局勢變換。

  他就不信,平白地,還能將黑的說成白的,白的整成黑的,有他在場,他就不信誰能把馮庭術沒干過的事,給強安在馮庭術身上。

  三位副司座終于消停,秦都使暗里苦笑一聲,知曉今次這案子,必定艱難至極,打定主意,不帶主觀傾向,更不打算發揮主觀能動性,去弄什么高明的技巧,干脆走著流程便是,當下,便問朱大胡子道,“朱都使,誠如馮都使所言,不能因言定罪,你可有證據。”

  朱大胡子頓時沉了臉,馮庭術睹在眼里,越發確信朱大胡子是丟了神隱珠,沒辦法交差,干脆編了這天衣無縫的謊話,希圖將自己打成替死鬼,要不,怎么一問他要證據,他便黑臉,擺明了無有證據。

  念頭到此,馮庭術心下徹底踏實了,又思及朱大胡子的歹毒,哪里還不抓住機會,痛打落水狗,當即冷笑道,“朱都使,你口口聲聲說是馮某做下了那喪心病狂之事,可有實證。秦都使,敢問誣告該作何罪!”

  秦都使繼續走流程,“誣告得反坐之罪。”

  朱大胡子睹見馮庭術的滿臉得意,心頭怒火瞬間燒毀最后一絲理智,冷道,“你要證據,我就拿證據,秦都使,我要請證人!傳巡山游騎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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