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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七章 熔意

  “白兄,你別管我,接著說,我聽著呢。”

  許易一邊翻閱,一邊吩咐白集子。

  他很清楚,白集子說話的(套tào)路,定是(欲yù)揚先抑,還有真知灼見,沒吐露出來。

  白集子道,“若說真意神通的修得,那真是千難萬難,大家先前也都說了,真意神通,難點在意,不在神通,熔山川河流,(日rì)月星辰之真意,而入神通,化自然之神奇為功法之神奇,自是奪天地之妙,造化之功。”

  “所以,最為關鍵的是感悟真意。關于感悟真意,白某倒聽先師說過一個故事,說的是龍棘子煉意邙山,入山七載,無一眠,無一食,踏遍三百里邙山,到得后來,竟然連邙山的每一片樹葉,他都認得了,果然,龍棘子煉意大成,修得震世神通。故事很簡單,但道盡了煉意的艱辛,當然也道出了煉意的途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許易合上札記,輕輕鼓掌道,“好一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許某受教了。”

  他滿面紅光,陡然一說話,白集子吃了一驚,笑道,“許兄言重了,在下不過是拾先師牙慧,其實,真意神通之修行,三成在個人努力,七成在天意。不瞞許兄,我也見過不少舍人求道的,最終一片舍生忘死的精誠,照樣未感動天意。”

  白集子這是趕緊在給自己打伏筆,免得許易苦修無得,將一腔火氣全發在了自己(身shēn)上,那時可就是潑天大禍了。

  熟料許易許易心(情qíng)出乎意料地好,“敢問白兄與諸位真意到底是什么,僅僅只是山川河流的自然真意,抑或是(日rì)月星辰的浩瀚至理么?”

  秦空道,“當然非只如此,還有天與地的(情qíng)緒,其實,真意到底是什么,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終究還得靠自(身shēn)領悟,許兄不必執念。”

  許易微微一笑,“這個算嗎?”

  霎時,眾人心中彌漫出一股不可斷絕的強烈的哀傷之意。

  不遠處碧波池塘,藕花深處,無數魚兒躍起,爆體而亡,更遠處的灑掃園丁大口嘔血,許易趕忙收了至哀之意。

  白集子,秦空等人如看妖魔一般,怔怔盯著他,半晌無言。

  良久,白集子喟然道,“真是天眷之人,非如此無以解釋,諸君以為然否?”

  秦空道,“秦某無多論,只有四字,心服口服。”

  林名道,“有道是真意侵神,某只以為是傳說,沒想到真有人修成,如此強烈的至哀之意,乃是天地的(情qíng)緒,和許兄一比,蘇北魂的真意又算什么?林某深信,下回,蘇北魂再遇許兄,必定望風而逃,不值一擊。”

  許易長嘯一聲,長(身shēn)而起,團團抱拳道,“咱們就在此一別了,林兄記好功勞薄,諸君也多多積攢功勞,千萬別一朝賞勤罰墮使登門,諸君卻怪許某不念往昔(情qíng)分。”

  話音方落,許易消失無蹤。

  半盞茶后,孟津古道上,多了個硬瘦青年,一襲青衫,風塵仆仆。

  青年一步步走得很穩不快,卻極為專注,目極蒼天,心無塵埃。

  青年從(日rì)出走到(日rì)暮,從(日rì)暮又走到(日rì)出。

  走過了初(春chūn),走過了盛夏,走過了深秋,走進了寒冬。

一路上他跨越了一百三十六條河流,翻越了三百零七座大山,路過無數的城池,見了兩百零五次(日rì)出,兩百七十二次(日rì)落  他的胡子長到了肚子,頭發結成了爛繩,一塊塊肌(肉肉)已經熬干,緊緊貼在筋干如鐵的骨頭上。

  一路上,無數人向他投來獵奇的目光,也有好心人與他救助,他只是不言不語,一路前行,好心人也只能作罷。

  當然也有惡人,欺他,辱他,打罵他,他也當(春chūn)風拂面,依舊大步向前,惡人打累了,打怕了,鬼哭狼嚎地自己逃開了。

  這(日rì),他登上了一座雪峰,罡風呼嘯,他搖搖晃晃,幾乎費勁了全(身shēn)的力氣,才終于控穩了(身shēn)子,他枯瘦的(身shēn)子好似一條已經干涸許久的泥塘,只剩了泥巴還帶著些微微的濕意,堅持不了多久,就等完全干枯。

  頂著雪峰頂上的狂風,終于,他走不動了,連腿也抬不起來,深深地陷在積雪中,漫天飛舞的風雪,揮舞著兇狠毒辣的鞭子,抽打著他那如頑鐵一般的軀干。

  漸漸的,他的意識模糊了,聽不到風的怒號,感不到雪的酷寒,他的眼瞼一點點閉合,腦海中似有一道聲音在柔柔地勸慰,“睡吧睡吧,你已經太累了,睡著了,就大圓滿,得大歡喜了”

  就在他的眼瞼要合上最后一絲縫隙之際,一道金光(射射)了過來,腦海中的魔音頓時消盡,霍地,他睜開眼來,漫天的風雪停了,一輪紅(日rì)自云海中噴薄而出,干脆利落的一躍,便照亮了整個世界。

  剎那間,他感覺自己那顆已經久蒙塵垢的心靈如剝蛋殼一般被剝開了,塵凈光生。

  忽的,他撮唇嘯道:“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一朝塵凈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彈指一揮,流光閃躍,劍氣如龍,一座巍峨山峰轟然崩塌。

  路上走了二百九十九天,飛遁一個時辰,傳送了半柱香,許易來到了慶興城。

  不過一年工夫未見,眼前的城池陌生得厲害。

  才從傳送陣出來,便感知到有人在點驗傳送者的(身shēn)份,一派肅殺,這種(情qíng)況前所未有,許易擊破了屋頂,從容遁走,留下一地雞毛。

  在城中游弋片刻,他越發覺得古怪,城池不復以往繁華不說,僅有的行人也無一不是沉默不言,行色匆匆。

  許易沒工夫去猜如此異變,是如何產生的,他徑直朝廣龍堂行來,一旦見了荒祖,自然全部的謎團都會被解開。

  半個時辰后,許易來到了廣龍堂,瀲滟的陽光將廣龍堂前的杏色雙龍旗照得熠熠生輝,讓人不敢直視。

  許易立在不遠處,盯著那旗幟和廣龍堂前新換的鐫刻著“茹一堂”的匾額看了許久。

  “看什么看,給老子滾開,當心老子拘你去礦上!”

  門前的立著的警衛不耐煩了,怒聲喝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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