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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大吉,求個

  “聽說你最近棄文從武,開始比劃起拳腳了,怎么?也幻想著有朝一日,武道大成,得證長生?”

  周公子盯著一個破落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含笑說道。

  面目英俊的他,一襲白衣,纖塵不染,被遠方拂來的山風托舉得衣袂飄飄,宛若臨凡仙人。

  他背后立著兩個大漢,皆是身量長大的熊虎之士,尤其那個滿面絡腮胡的家伙,骨肉粗壯,氣血旺盛,一看便是強者。

  “某雖貧,志卻堅,棄文從武,自是不甘,怎么,你怕了?”

  許易冷冷盯著周公子道,一副寧死不屈的硬骨頭模樣。

  他說得慷慨,心中實在不住打鼓,生怕姓周的不安套路出牌,弄不好自己好容易托生過來,便要再死上一次。

  周公子陡然愣住了,忽的,大笑起來,越笑越覺可笑,笑得直不起腰來,他身后的兩名大漢亦大笑出聲。

  終于,周公子收斂了笑容,伸手輕輕拍在許易臉上,“當年,你祖父給我父親機會,我也不能不給你機會,好好練,別讓我失望。對了,明德公的忌日快到了,到時記得代我父親也給明德公也燃一株香。”

  許易冷哼一聲,不再搭話,心中郁悶得不行。

  此番,他和這該死的周公子打交道,實在艱難,既要學這身體的原主人的平素性情,又要努力避免真的刺激到姓周的,畢竟這混賬若是作起來,吃苦遭罪的卻是自己。

  許易正倍覺撓頭之際,遠方的山林中傳來一聲尖利的嘯聲,周公子眉頭一跳,喜道,“啊哈,看來有大家伙。許易,算你運氣,記得好生練習,要是下次再見,你還這副死樣子,讓我覺得不好玩了,那你就去地下陪明德公吧,哈哈……”

  說罷身形一展,直朝停在十丈開外的棗紅色駿馬奔去,馬背上的褡褳中左刀右弓,后面的幾匹馬上,還托了捕網,正是打獵的裝備。

  “公子離去,你這下賤胚子,還敢不跪送!”

  絡腮胡子冷笑一聲,一掌朝許易肩頭拍來,掌力才吐出,他已翻身上馬,遠遠瞥了一眼趴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的許易,暢快一笑,揚長而去。

  許易死死伏在地上,感應著馬蹄踐踏著大地的震動漸漸消失,這才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望向馬隊消失的方向,眼中迸出滔天怒火,“狗娘養的,你惹怒老子了。”

  憤怒情緒一發,忽的他腦袋一陣劇痛,痛得他癱倒在地,只覺腦子被攪成了一鍋粥,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他才掙著站起身來,他躺過的地方,宛若被水潑過一般。

  許易掙著行到木屋邊的椅子上坐了,灌了兩大碗水,仰天嘆道,“我還真是苦大仇深啊。”

  他來這個世界已經大半年了,繼承這具身體的倒霉鬼也叫許易,許易初至時,也繼承了此君的一部分記憶,所以才會那般應對周公子。

  直到此刻,所有的記憶都灌入體來,他才知道,周公子和許易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簡直好一出狗血大劇!

  原來,從許易高祖父那輩,許家出了個了不得的武道天才明德公,許家因此振興。

  也是從那時起,逃荒至廣安的周公子高祖,成了許家的家奴。

  父傳子,子傳孫,歲月更替,轉眼,周家已三代為許家家奴。

  而到了許易祖父那輩,周家出了個了不得的兒子,也就是這位周公子的二叔周道乾,堪為武道奇才,三十歲武道大成,繼而拜入廣安府三大正門之一的凌霄閣,引領周家脫離奴籍,一手創立如今顯赫的周家。

  要說許家對周家不薄!

  周道乾顯露武道天分之際,明德公已亡,許家無有傳人,許易祖父便擇取明德公遺留下的武道典籍,贈與周道乾,更在財力上,竭力支援,這才有了周道乾成就絕世強者的機緣。

  畢竟,人力有時窮。有道是窮文富武,凡人再是有天賦,若無財力供應珍貴藥材、武修典籍,天才也變庸才。

  當然,許易祖父的幫助,也非是無私的,無非是想著周道虔能在武道上走得長遠,許家得到的支撐也必然最大。

  雙方互利互惠,此乃人之常情。

  偏偏周道乾一朝成為貴人,昔日的家奴身份,成了同門師兄弟的笑柄,初始,他還能忍耐,時日一久,便漸扭曲,不恨祖上無德,反倒怨恨起了收起祖為奴的許家。

  一方是拜入凌霄閣的高門弟子,身份尊貴,另一方不過是鄉間富紳。

  周道乾惦記上了許家,許家的命運便注定了。

  然而,許家到底曾是周家的主家,周道乾便是心生殺機,也顧忌名聲,便使了個鈍刀子割肉的手段。

  通過一樁冤案,氣死了許家太爺,使得許家徹底敗落。

  其后二十年間,在周家的打壓下,許家江河日下,漸漸不能支撐。

  到得后來,許家家財散盡,許易雙親又被周家使用伎倆,應官家苦役,而生生累死。

  許家家道中落,許易自然無力修習武道,只好讀些詩書,十六歲那年在許家村村塾謀了個開蒙先生的營生,勉強度日。

  便是這樣,周家收到消息后,施展手段許易這唯一的營生也便丟了。

  周家趕盡殺絕!

  憤懼交加,許易竟然一命嗚呼,尸身未冷,恰逢另一個靈魂跨越時空而來,成就了今天的許易。

  記憶融合,許易漸覺情緒也在融合,他竟從骨子里對周公子和他背后的周道乾生出刻苦銘心的仇恨來。

  “也罷,借了你的身體,便助你了了這段因果,你安息吧。”

  許易仰頭望天,默默祝禱一句。

  歇息片刻,許易起身進了破舊的木屋,草草整頓了晚餐,大口吞食了,便跨出門去。

  夜色已深,青色的天幕上,掛著一輪斜月,皎皎明明,灑落清輝,映照得遠方的山林,宛若靜伏的洪荒怪獸。

  方踏入山林,許易的身形,陡然加快,一步踏出,已在丈遠開外,幾個晃動,人已經進了密林深處。

  他尋了處空地,拉開了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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