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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八十九章 陰魚

  天道無情,視萬物如一,君子小人,唯己自擇,一息尚存,奮斗不歇,不認命,不聽命,誰敢說這衰朽老人此刻不是屹立在天地間的巨人。

  轟然一下,他的念頭炸開,漫天金雷,黑夜化作白晝,這一刻,他忽然看清了那老人的面目,不是老金又是何人?不對,不對,這念頭才在腦海迸出,整個世界便坍塌了。

  許易終于睜開了眼睛,發現正身處斗室之內,滾滾天意襲來,念頭一動,兩個命輪飛了出去,交相旋繞,沒在滾滾天意中。就在兩個命輪沒入天意之際,鍵盤也飛了進去。

  兩個命輪圍繞著鍵盤上上下下,忽地,命輪中衍出兩條陰魚,圍繞著鍵盤不斷吐出銀色火焰,鍵盤一點點融化,最后化作一個無色透明的圓球,宛若雞子。終于,半柱香過去了,滾滾天意散去。

  兩個陰魚縮回兩個命輪中,兩個命輪直接遁入許易靈臺,他托著那鍵盤化成的無色圓球,一言不發,依舊呆呆坐著,他雖從最后的幻象掙扎得出,但心中受到的震撼之大,至今難以平復。

  他又定定坐了兩日,方才平復了心情,定睛看去,臉龐竟有幾縷銀絲,輕輕揮掌身前現出個光滑鏡面,鏡面中映出他的臉龐,蒼白得幾乎透明的臉上,透著無盡滄桑,滿頭白雪蕭蕭,整個人清冷得出奇。

  “三年又三個月了,你小子要是再不恢復,我也只能給你請大和尚來超度了。”便在這時,星空戒中傳來荒魅充滿怨念的聲音,下一刻,荒魅從星空戒跳了出來,整個形象萎靡得不行。

  “你好啊,老荒。”無盡幻象,既真且惑,讓許易仿佛活了一世又一世,此刻再見荒魅,不由得生出一股他鄉遇故知的親切之感來。荒魅看他可沒什么親近之情,一臉嫌棄,眼中又流露出解脫。

  “我好?不不,是你好,你們全家都好,奶奶的,下回這苦差事,老子說什么也不接了。三年多了,老子三年多都沒合眼了。不成,天塌下來,就別叫我。”發泄一通,他鉆進了星空戒,呼呼大睡起來。

  這三年多,荒魅的確是辛苦極了,既要警戒,又要時時注意法陣中的玄黃丹數目,時不時得添加玄黃丹,維持室內玄黃之氣流溢,還得擔心許易還能不能活過來。據他的見識,就沒聽說誰沖陰魚境要一年的。

  今天終于挨到許易破關,荒魅也和歷了一次死劫無異。

  許易在心里默默感謝了荒魅三息,忽地,大罵起來,“敗家玩意兒,這么多玄黃丹都折騰光了。”他才點驗星空戒,發現就剩了五百余玄黃丹。

  為了沖擊陰魚境,他可是足足準備了近三萬玄黃丹,沒想到幾乎消耗一空,定睛看去,胸前佩戴的境心也碎裂了,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聲冷汗。因為境心破碎,至少說明了他差點道心崩碎,而是境心阻了一下。

  仔細想來,這次沖關,真的是險之又險,陷入那絕境中,若非三足金烏出手,恐怕他根本無法堪破迷惘,顯化出陰魚,果然道心要修持,七情六欲多了要不得,及至沖關,就是天大危害,謹記謹記。

  “不行,好饑渴,趕緊補補。”一陣饑火襲來,瞬間將他禁欲的誓言燒了個灰飛煙滅,取出酒肉,他肆意吞食了起來,吃了差不多三百多斤食物,才勉強有了些飽腹感,飯吃七分飽,他停下手來。

  隨即,他往口中灌了十個單位的靈液,和三枚萬靈丹,調息打坐片刻,便也沉沉睡去。荒魅睡他也睡,主要是三年多這里平安無事,足見他選址的精準,兼之各種陣法齊備,即便遇襲,也不至沒有喘息之機。

  一覺睡醒,也不知是多少天后,他精力和元氣大復,滿頭銀絲已盡數轉作墨瀑。整個人豐神如玉,英氣勃勃。念頭一動,許易取出通靈寶物來,念頭浸入,同時,幻境衍出,正是杜工部的登高幻境。

  他不停調換著念頭,那通靈寶物閃現出一幅又一幅的幻象,而這些幻象,都是他曾經用鍵盤打出文字,而通靈寶物顯化出的幻象。彼時,滾滾天意來襲,他將通靈寶物送入滾滾天意中,不過是常規操作。

  他也沒想到,兩條陰魚會和這通靈寶物媾和,將好好一個鍵盤,變成這等模樣,登高幻象才現出,滾滾江水,無邊落木,立時便引動了他的情緒,他念頭一動,幻象才消失無蹤。

  “好厲害。”許易忍不住贊嘆出聲,登高的幻象,他早就見識過,遠遠沒到能動搖他心神的地步,此刻這幻象再發,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這幻象竟還是動搖了他的心神,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結果不壞。

  終于,他收了石室內的陣法,躍到了海島上,大手一揮,一把金沙迎風長大,一個個金甲盔甲的士兵,陣列在他身前,各個流光溢彩,兇悍不凡。直到此刻,他才終于能將那一盒星核沙全部顯化。

  望著那一排排陣列的金盔金甲的兵士,他覺得自己的撒豆成兵術,這才有點大成的意思。是的,他覺得萬兵訣配不上這么神通的名聲,反倒是撒豆成兵術,更顯得仙氣凜然。大手一揮,他收了星核沙。

  隨即,便朝著南極宗所在的方向遁去。他的突然歸來,震動了整個南極宗,畢竟,這可是又多了一位陰魚修士,整個南極宗全部的陰魚修士加起來,也不過五十之數,關鍵許易是頂著絕頂天才之名晉升的。

  這樣的陰魚修士注定前程遠大,將來便是成就陽魚,榮登宗門仙史,也是完全可以期待的。許易在迎海峰自家的洞府,不停地迎來送往,笑得臉都快爛了,終于,邵庸趕了過來,驅散了眾人,將他解救出來。

  “三年多了,你小子去哪兒了,也不來個信兒,讓我好生掛念。”朝日閣內,邵庸滿臉歡喜地埋怨道。他對許易的期待頗深,當初許易離開迎海峰,三年沒有消息,這期待到后來就成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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