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武道修持到鍛體巔峰,皮如牛氈,骨似硬鐵,常人持刀劍都不能刺透,而周世榮的一記掌風,便如鋼針透骨。
他簡直不敢想象這一拳落到實處,自己的身體會否炸開。
如此恐怖的拳風,許易哪里還敢硬接,身子宛若靈蛇,方鉆入馬腹,耳邊便傳來打破空氣的爆鳴聲。
許易的心臟都要跳出腔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人的拳頭真的能打出這種威力,心中已知周世榮絕非自己能對付的,先前妄圖屠掉周老賊孽子的念頭,實在太過幼稚。
卻說許易被周世榮的神功震住,周世榮何嘗不被許易的能耐所震驚。
以周世榮的本事,自能看出許易的境界,遍觀整個凌霄閣,他周某人方才那一拳,鍛體期以下,絕無一人能夠避開,偏偏許易就輕松躲避開來,怎么不叫他震撼。
許易自沒心情理會周世榮想什么,眼下可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他大腦轉得飛快,念頭一閃,猛地伸手抓捏馬腹,白馬吃痛,拖著他立時躥出數丈。
許易翻身上馬,向北一扯韁繩,雙腳急踢馬腹,白馬奔速愈急,立時便和滿面陰晴不定的周世榮拉開十余丈距離。
山風獵獵,驕陽漸斜,許易快馬加鞭,玩命奔逃,他雖無騎乘之術,但修習到鍛體巔峰,識筋骨,辨血脈,借力御力,猶如天生的法門。
但見他端坐馬上,乘風搖擺,如荷飄飄,飄逸自如。
更難得的是胯下白馬神駿,遠勝尋常馬匹,四蹄開張,每一步踏出,皆有尋常駿馬一倍的距離。
許易正體味著御馬的快感,身后林風大作,回眸看去,眼珠子險些沒跳出來。
但見周世榮飛身空中,踏著路邊巨木之巔,捉星拿月,飆射而來,十數丈距離,數個呼吸,便被趕上。
眼見還有數丈距離,周世榮雙足一點,雙掌交錯連擊,一股螺旋氣勁,憑空而生,許易只覺半天里好似起了一陣龍卷風,吸得他要朝天飛去。
許易哪里見過此等神功,唬得魂飛魄散,拼死命,一蹬馬鞍,強大的勁頭,將馬鞍踏碎,巨力連帶著白馬身子一歪,險些跌倒。
借著這股巨力,許易身子一歪,再度來了個蹬里藏身。
那驚天拳勁頓時消弭,好似這白馬如巍峨高山,任你再狂的颶風,也絕越不過它去。
藏回馬腹,許易仍舊驚魂未定,但因周世榮方才施展的本領,超出了他的認知。
據他所知,拳勁再烈,也須得擊中物體,才有威力。從未聽出但靠拳風,就能殺人的。
而周世榮方才的攻擊,根本就是凌空擊發,隔著三丈遠,氣勁自生,而這氣勁,絕非是因為拳頭高速運行催生的勁風,分明就是純之又純的掌力。
掌力外發,便是鍛體巔峰的許易,也不敢想象。
由此,許易已經完全確定周世榮武道之境,絕不止鍛體期,恐怕已經到達了氣海境——他那死鬼師父了塵所在的境界。
卻說,許易正深深震撼周世榮的武道修為之際,周世榮雙足在地面輕點,立時趕上十數丈,輕松一躍,站上了馬背。
白馬神駿非常,多擔負一人,絲毫沒有減緩他的速度,狂飆突進中,颶風呼嘯,快若驚雷,左右的山林,樹木,矮屋,飛速地后退、虛化。
周世榮雙足踏馬,白衣勝雪,勁風獵獵,風流倜儻,遠觀如仙人謫凡。
可誰又知曉絕世風華的周公子,此刻心中焦躁欲狂、憤恨交加呢。
“你下馬吧,我的本事,你也見了,沒必要做無謂的抗爭。不管你曾對周家做過什么,就憑你區區鍛體巔峰,能一而再地從本公子掌下逃生,本公子賜你自盡!”
周世榮一對漂亮的劍眉彎蹙,終于開口說話了。
見過臭屁的,沒見過臭屁到這種程度的,許易心頭怒極,嘴上卻溫聲道,“公子實在是厚道,您看我殺了您伯父,屠了您堂兄,又把您那廣廈千間的豪宅燒成了白地,還白拿了兩塊金餅,您只賜我自盡,實在是太厚道了,厚道得很有些奴才樣兒,想必您祖上乃是家奴出身。。”
若論毒舌,周公子哪里是久經論壇罵戰洗禮的許易的對手。
他這番話出口,無一臟字出口,卻字字見血封喉。
周世榮壓根險些咬碎,“找死!”
喝罷,雙足輕點,跳下馬背,對著馬腹下的許易就是一掌劈來。
許易雖忙于唇齒之間爭勝,注意力卻是高度集中,馬背一輕,他背脊上的汗毛瞬間炸起,身子一搓一縮,便藏到了馬身左側,白馬神駿,高大無比,他身子蜷縮,被馬身遮了個團圓。
周世榮掌含霹靂,擊得地上炸出深坑,卻沒傷著許易半根毫毛。
“賊子敢爾!本公子擒下你來,非將你投進萬鬼窟,叫你被萬鬼噬咬,神魂俱滅!”
說話之際,周世榮太陽穴突突直跳,心中怒海狂濤,一浪高過一浪。
說來,便是知曉許易是滅殺周家的元兇,周世榮也未給過許易半點重視,甚至一開始,半句話也不愿與許易言說。
只因在周世榮看來,許易再是兇惡,也不過是螻蟻,對待螻蟻,踩死便是,何必多言。
可他沒想到,這只螻蟻是如此的奸猾,從一開始就察覺到自己的軟肋,囂張到現在!
的確,許易一開始就察覺到了周世榮的軟肋——這匹被他倚為屏障的白馬。
彼時,周世榮一拳轟來,許易背脊生寒,當先鉆入馬腹,方才避開。
可事后,周世榮一拳落定,強大的拳勁在馬背上扯出音爆,許易便知曉,若非有這匹白馬,自己絕沒好下場。
道理很簡單,周世榮只需凌空變招,一拳直擊白馬,擊爆白馬的剎那,許易也絕對中招。
偏偏周世榮寧肯一拳打空,也絕不傷害白馬。
至此,許易哪里不知道這匹白馬對周世榮重要非凡。
瞅準了周世榮的命門,許易哪里還有不利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