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克修斯而后將目光盯往了鷹隼們重新盤旋的地方:那段荒蕪的高堤前后,戈弗雷公爵的戰旗已經迅速丟下了步兵陣列,逼近此處了,“沖上去,我的駿馬們,我的武士們!”公爵將鷹頭權杖揚起,而后十數名一馬當先的騎兵,冒著呼嘯的冷風,控著轡頭,急于在他們敬愛的公侯面前展現自己武勇,便順著堤壩的坡度,沖了上去。
堤壩上,和那邊的斜坡上,伸出的密密麻麻的矛尖,隱藏在搖曳擺動的長草與蘆葦間,亞格菲.尼斯塔斯所屬的一百名內宮盾之衛隊精銳,外帶皇帝補充來的二百名矛手,二百名特科波人,一字布開,果然提前埋伏在了這段長堤之后,他們在阿寇尼斯指揮官的巧妙手腕指揮下,隱藏得非常成功,所有武士的戰斧和重甲上都綁上了以假亂真的干草。
在馬頭的影子躍動上來后,亞格菲帶頭站起,揮動著手里的長柄斧,率先斬到了最先名下洛林某男爵旗手的胸甲上,悲叫聲中對方鮮血如泉水般高高迸出,人馬一體,在紅光當中被這位瓦蘭吉亞衛隊司令官砍為兩段,接著矛手們大喊著紛紛起身,亂草飛揚,矛尖攢動,堤壩上的戈弗雷騎兵們,接二連三被刺倒斬殺,人馬的尸體,順著堤壩滾滾而下,慘叫聲絡繹不絕。
其余的騎兵意識到了遭遇埋伏后,急忙扯動韁繩,將戰馬拉回去,準備護衛在公侯閣下的四周,保他回去。
亞格菲發出了長長的戰嘯:二百名特科波傭兵弓手登上長堤,對著戈弗雷醒目的戰旗后,射箭如雨不絕。
同時,面孔猙獰呼喝恐怖的瓦蘭吉亞衛隊,也都揮動著戰斧和鐵矛,自堤壩上奮勇攻下。
“退走,退走!”戈弗雷咬著牙拉著轡頭,他身邊的奴仆、扈從中箭身亡受傷著極多。他的旗手是由下洛林的勇士騎士托馬斯擔當的,此刻也被堤壩上長長射來的一發箭矢,射中了面門,雖然有頭盔護身。但還是被毀掉了半個臉頰,鮮血淋漓地受傷倒下了,“托馬斯!”戈弗雷怒火萬丈,跳下了坐騎,將自己最鐘愛的騎士給扶起。“快叫步兵團前來援護閣下!”托馬斯咬牙,將帶著甲的手,緊緊握住公爵的手臂喊到。
“前去救援公侯!”發出這聲呼號的,是負責督帥步兵陣列的美因茨伯爵埃米舒,他拔出劍來,身邊的鼓手即刻敲起了戰鼓,所有步兵團的戰士們,都吶喊著,朝著那段長堤而去——所有人都心急如焚,因為那里地形濕軟。公爵大人的騎兵陷于了混戰亂局當中,十分危殆。
“脫身?這可沒那么容易。”角樓上督戰的阿萊克修斯目光如電,很快就擺動手臂,那邊的老將哈羅德即刻再度揮動戰旗——圣阿特金斯城墻,一處凸起的不起眼的塔樓城墻間,極度隱蔽的暗門轟然被打開,大約四個中隊的突厥騎兵(約二百余騎),呼嘯著沖出,恰好在戈弗雷騎兵與步兵陣列間的縫隙處,快速穿插兜殺了過去。
這下。徹底把戈弗雷給隔絕在長堤下了,同時原先佯裝敗退的數百名皇帝的騎兵,也重新吶喊著殺回,對著被切為兩段的戈弗雷軍勢射箭沖突。
此刻。戈弗雷與他的十字架戰旗,還有數百名騎兵,被壓制在了長堤下那片低洼地當間,箭矢自四面八方呼嘯而來,所有人都伴隨在公爵大人的四周,下馬圍成了圓形的戰陣。拔劍持盾苦戰,鮮血灑滿了皚皚的雪地。“俘虜戈弗雷,連帶他的戰旗,我們就等于完全勝利了。”言畢,皇帝拔出了另外支阿索斯之劍,“哈羅德,帶著所有后續兵馬,壓過去擊潰敵人!”
隨著皇帝的號令,哈羅德直接手持紫色戰旗躍下了梯道,接著圣阿特金斯門正中央和側邊的諸多城門紛紛大開,無數皇帝麾下精銳的禁兵、矛手、弓手,各個民族的精英戰士,都吶喊著,就像九頭蛇各個腦袋里吐出的黑色焰火,殺了出來,喊聲震栗四方,整個都城塔樓和修道院屋檐上的雪都被簇簇撼下。
就在戈弗雷遭到苦戰時,另外邊,距離三個古里外的圣阿特金斯橋,鮑德溫所部也遇到了血腥的戰斗。
原本鮑德溫的軍隊是最先進發的,他所帶的斯瓦比亞步兵團還特意輕裝,以便跟上這位爵爺的騎兵隊列,在第一個時辰外帶第二分時,鮑德溫的騎兵來到了石橋。
其時,天際微涼,濃霧和飛雪積濃,四周死寂,對面的朱昆蒂娜宮只能看到極度模糊的輪廓,其間是錯落的建筑,和夾雜在其間的荒蕪地帶。帶著鎖子頭巾的鮑德溫注視著戰場一會兒,就下達了斥候向前,全軍列隊擊鼓,通過橋梁的指令。
“而后,便通知圣職長上高文的連隊續上,打入占領朱昆蒂娜宮,勝利的天平就向著我方傾斜了。”
戰馬嘶鳴,最先通過的,是鮑德溫的旗隊和騎兵隊伍,步兵隊伍在橋西整備待命。
結果很快,法蘭克人就聽到了不詳的聲音:濃霧當中,在此處自然河川與護城河的交會之地,前后都飄來了擊鼓的響動,還有船槳急速劃水的聲音,很快船只的輪廓顯現出來,是拜占庭羅馬水師的“潘非利亞”輕型劃槳船,每艘船大約能運載七十人,四十名槳手,三十名戰斗人員,單桅斜帆,附帶單層甲板,兩舷加高,布置了防御的盾牌和木楯。
這群潘非利亞戰船,自河川各個方向迅速逼來,足見皇帝事先為了隱蔽他們,是下了番苦功的——許多船只還是在海峽對岸的要塞里調集過海,再順著城內的河道進入此地的。
“閃避啊!”幾乎所有橋梁兩側的鮑德溫步騎,都開始低首跑動起來,隨后無數強勁的箭矢,從船只甲板上,自各個方向射來,許多在箭頭上還綁上了發火的硝石等燃燒劑,條條“火蛇”嚎叫著,帶著煙火,在石橋四周到處飛竄撕咬,逗留在岸邊的斯瓦比亞步兵團猝不及防,當即帶著火焰,被射倒了一大片,石橋上也不斷有人著火,翻落墜水。
“夫人!”幾名平日里就將自己的愛心許給歌德希爾德的騎士,將盾牌交疊著護在了美麗夫人的四周,當時她正在通過這道橋梁。
“用不著管我,前去告訴我在前面的丈夫,不要有任何逡巡,帶著他的騎兵突過去,隨后讓步兵也攻過去!”歌德希爾德毫無懼色,用手拉著韁繩,在馬背上厲聲督促所有人,冒著火箭的雨,朝著橋的東端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