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我相信諾曼底伯爵的堅貞,沒見到圣城和圣殿的光復,他的志向是不會扭轉的,當初參加遠征的時候,他身上的紅色十字罩袍,難道不是你的妻子阿黛拉,也是他的妹妹親手為他縫制的嗎?若是半途而廢,回到家鄉,別人問起,諾曼底伯爵你既然歸來,想必已經光復了圣城,參覲了圣墓,這時候羅伯特又該如何答復呢?”阿德馬爾顫巍巍地將斯蒂芬伯爵扶起,但是言語當中,依舊對這個處分毫不動搖,他當然知道斯蒂芬和羅伯特.柯蒂斯是連襟關系,“羅伯特的懈怠,應該是他自己對主的信仰不夠堅定,發生動搖所致。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
“請再考慮考慮吧,尊敬而慈愛的圣職長上啊......”斯蒂芬伯爵心火如焚,他明白要是這個處分下達,他的小舅子真的要餓死的,那樣他將來返回家鄉,又將如何對妻子交待?
沒想到自己的肩膀,被阿德馬爾反過手來死死捏住,年老的圣職長上的眼淚,當著斯蒂芬的面不斷流下,“我能有什么辦法,我能有什么辦法?面對這座魔鬼之力建造起來的,擁有槍矛和弩砲都不可能破壞掉的城墻,誰又能有辦法啊!”說完,阿德馬爾垂下了腦袋,帶著絕望泣不成聲,頹然跪在了伯爵的臂彎前,旁邊的年輕司祭也急忙前來攙扶。
三人沉默無言,在他們的面前,是龐大而堅不可摧的安條克城,翻滾的奧龍特斯河,城中依托的高山和密集的塔樓,正睥睨著下面的朝圣者人群,就像看著群在暴雨狂風當中不知所措的螻蟻般,亞吉.西揚得意洋洋捧著自己的長胡須,繼續看著自己的奴隸,在奮力鞭打著吊在牢獄陰暗墻壁上的安條克大牧首。
三座對著狗門城墻的拋石機,在冬日的斜陽里,被拉下稀疏而落寞的影子。它們拋射了無數的石彈,但根本對狗門的塔樓和城門造成不了任何實際性的傷害。荒野上,瑟瑟發抖的朝圣者們,正哀泣著。收羅掩埋著被突厥輕騎殺害的同伴的尸體,并且到處訴說著,“來自圣西蒙港的補給全沒了,大伙兒要繼續挨餓。”
傍晚時分,十余萬朝圣者的圍城營地。哀聲和猜忌聲連綿不絕,莫衷一是。人們的心,就和前些日子的冬雨般,一并沉到了谷底。
毫無辦法的斯蒂芬,怏怏地帶著護衛騎兵,返回了營地,告訴了與其相鄰的兩位羅伯特,諾曼底伯爵和弗蘭德斯伯爵——關于阿德馬爾的處罰決定。
諾曼底伯爵當即嚎啕大哭,淚水順著他久未打理的亂糟糟胡須,和瘦削枯黃的臉頰間滴下。再匯集到下巴上,晃晃悠悠,營帳里的仆役也跟著哭起來,接著就是弗蘭德斯羅伯特,包括斯蒂芬自己,他們仨于朝圣遠征的道路上結伴而來,關系最為密切,有時候面對像博希蒙德這樣的大頭目的欺凌,他們仨也只能抱團取暖。
營帳內當即哀泣聲一片,羅伯特.柯蒂斯哭完了。擦干眼淚便憤然要走,“我帶著殘余的所有騎士,離開安條克城,順著奇里乞亞回去。我就不相信鮑德溫和高文不會放行于我。”
“我贊同你離開,待到你去塞琉西亞,便通知我,我也擇機帶著人馬部眾,脫離這里。”就待更為持重的弗蘭德斯羅伯特剛準備勸解時,讓他更為驚怖的話語。居然從“樞機會議軍事總參”的口中傳出來。
“你們全瘋狂了!”弗蘭德斯羅伯特大驚失色,站起來勸阻這兩位連襟說。
“我沒有瘋狂,相反我清醒得很,先前在尼西亞城一路凱歌時,我和柯蒂斯得到了希臘皇帝許多饋贈補給,又在而后高原對各個突厥人堡壘里,搶劫了許多財富。但現在我看,即使打下安條克城,消耗了我所有忠勇的部下和財貨。利益和好處,也是戈弗雷、雷蒙德或博希蒙德的,他們才是能分得一杯羹的大鱷,我們不過是些可憐的雜魚。”斯蒂芬扶住連襟的肩膀,痛心地說,“什么軍事總參,我在給阿黛拉的信里還能自我吹噓下,但實際上不過任由樞機會議擺布,夾在縫隙里的可憐人。所以趁著我還有些錢,趕緊回到家鄉去,我要見到阿黛拉和孩子,別的我什么都不會去想了。”
接著這對連襟也勸弗蘭德斯伯爵,和他們一起行動,但弗蘭德斯羅伯特嚴詞斥責,認為這是對神圣朝圣大業的背叛和褻瀆,即便將來能茍全性命,帶些錢財返鄉,但對家族的蒙羞卻是永恒的,別忘記你們都是偉大征服者威廉的枝葉后裔!
這番話后,兩人才有所愧色,重新猶豫起來,而后弗蘭德斯伯爵繼續給他們打氣,懇求他們顧全大局,暫且留下來,等待著“開春后,來自丹麥、挪威、法蘭克、倫巴第、君士坦丁堡的援軍,特別是高文閣下的軍隊,和希臘皇帝的軍隊。”
而后,弗蘭德斯伯爵還特意提醒兩位,剛才他們的言論行為,千萬不可以流傳到營帳外去,因為他們麾下的騎士和軍士,絕大部分都是欠下一屁股債務,跟隨自己來到這里的,現在的局面有進無退,只能咬著牙硬著頭皮,啃下安條克,最后抵達耶路撒冷,萬事尚還有轉機。若是我們的動搖猶豫,傳到士兵的耳朵里,對士氣和斗志,將有很大的消極影響,我們會成為基督的罪人,貽羞萬年。
“可是據說突厥人在呼羅珊的王公科布哈,正在統帥一支前所未有規模的大軍隊,朝著安條克而來。”斯蒂芬問到。
“我們馬上在樞機會議上,懇求坦克雷德的埃德薩城,抵擋牽住那支異教徒軍隊,還有全心全意等著各路援軍的到來。”弗蘭德斯伯爵如此答復說,接著他告訴兩位,現在羅伯特.柯蒂斯的軍糧被圣職長上扣除了,我和斯蒂芬都各自拿出些糧食來,幫助柯蒂斯渡過難關,繼續堅持下去。
三人也只能擦干淚水,互相鼓勵打氣番,“若是諾曼人的埃德薩城,無法抵擋異教徒大軍,我和柯蒂斯還是決意要走的。”斯蒂芬最終還是堅持了這個觀點。
俄爾樞機會的使者到來,要求三人前去參加至關重要的陣前軍事會議,關于攻打安條克城的。(